[1]
“两两莺啼何许。寻遍绿阴浓处。天气润罗衣,病起却忺微暑。休雨。休雨。明日榴花端午。”
[2]
院子里的红石榴花开了。端午又到了。突然想姥姥的黄米红枣粽子了。
[3]
这个粽子是姥姥从上一年的九月就开始准备了。
那一天,阳光,隔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乍闪乍亮,红红的枣子挂满了树桠,姥姥颠着小脚,拿着一支竹竿,仰着满头的白发,把红透的枣子一颗颗敲打下来。
树下,是年幼的我,也在仰着头,等着,枣子被姥姥打落下来,然后欢喜雀跃地捡起来,塞满了兜,然后挑那个最大最红的,用袖子擦一下,就急急地塞进嘴里,咂摸着,那个甜呀。
甜,是童年最稀缺的最馋的味道。但那个贫苦的年代,买不起糖,地瓜,青的玉米秸,是解甜馋的好东西,而枣子,是那个时候最甜的水果了。
姥姥看着我吃的满嘴,笑了,说,剩下的晒干了,明年姥姥给你包粽子吃。
我嘴里塞满了枣子,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着头,笑。
[4]
秋天花谢了,冬天雪花飘过了,春天桃花开过了,到了石榴花开的时候,姥姥说,乖孙子,咱们包粽子吃。
姥姥拿出去年晒的枣子,失了水分,蔫蔫的成了暗黑色,姥姥把枣子泡在水里,慢慢地就又成了红色,我偷着喫一个,比刚摘下来的还好吃,更甜。
那时候农村是吃粗粮的,白面也很少能吃到,而且北方也不种稻米,别说江米,大米也不常见。种的多的是黍子,也就是黄黏米。做别的吃老虎都不喜欢,只有包粽子或者做黏糕才喜欢,只有一个原因,是甜的。
姥姥泡了枣子,泡了黄米,把苇叶也泡了,按说包粽子,米里是要加糖的,那时没有,是糖精和的水拌在黄米里,也甜。
[5]
苇叶窄,要几片相叠才能包起来,苇叶涡一个窝,先在最底下放一个红枣,放一层米放几个枣子放一层米几个枣子,收到顶就包起来,用破开的细苇绳栓住,一个三角形的粽子,就好了。
[6]
姥爷用麦秸和黄泥盘的三条腿的泥炉子里,烧着玉米秸,铁锅里水哗哗地,包好的粽子在里面翻滚着,还有,姥姥给我煮的几个鸡蛋,苇叶黄米枣子的香,就在小饭棚飘着,火苗照在炉边烧火的姥姥脸上,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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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煮好了。顾不得烫,扒开苇叶就啃,真的记不太清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很甜,粽子很甜,我吃的很甜,姥姥笑得,也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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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吃过了太多各式各样的粽子,咸的,甜的,荤的,素的,各种米各种食材的,但我老是想起一个用黄米用红枣用糖精做的黄米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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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是我姥姥做的。
因为。我想她了。
坚持原创美食文章,央视《味道运河》《吃货传奇》美食顾问,搜狐吃货自媒体联盟执行秘书长,美食纪录片《搜鲜记》总策划王老虎与你共同搜寻舌尖上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