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养了几缸荷。荷,虽在缸里头宅着,居然宜室宜家,舒放自如,清气扑鼻。
见过广阔的湖里,有一片荷,就能把一块水面攥住,叶面密密实实的,一点一点占据了湖,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就行。现在仅是一口缸,荷照旧生根开花。又有心劲又能约束,这是荷的生存哲学吧。
缸底的藕,陷于淤泥,自有洁白质地。从最底的藕,到荷茎,生满了窍。荷,活得就是一个通达,有深有浅,有容有度,不知是几世的修为。
这个炎夏,烈日凌空,草木繁茂又慌乱,要么疯长,要么干枯。一池的荷,偏能乱中求静,自顾自幽幽地开。无雨,给缸里注满水,荷就蓬蓬勃勃地生长,盛开;雨来了,荷叶滚珠,晶莹剔透;雨停,轻轻一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荷,就那么淡定。不由佩服至极。
采一支青莲蓬,捧着她,自觉浑然出尘了。轻轻磕一回莲子,唇齿间都是清甜美意。青莲蓬被插到花瓶里,摆在茶几上,顷刻蓬荜生辉。
荷的路径在水里。她心气这么高,从拘泥开始,风里,水里,叶脉的流程里,一路高歌至圆润清明。荷安身立命,头上有天,脚下有泥,心里有清水。哪怕到了寒冬里,枯荷在冰面,高高低低地排出音符,与北风共舞。她在蓄积新生的力量,等待来年的绽放啊!
荷美到无败笔,盛开好看,枯了也好看。少有一种花,这样经得住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