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恋流年，只念当下
文/石岩磊
我喜欢用手机照相，每当拍一张漂亮的照片时，就会如获至宝般仔细地把玩欣赏一番，但我慢慢地发现镜头留下的美景都很难保持长久：无论是晶莹剔透的朝露，还是瑰丽灿烂的晚霞，全会随着日升或者日落而消散殆尽；不管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无一例外地将香消化泥；即便是巍然屹立的三山五岳，或是滚滚东逝的长江黄河，也会随着季节的变换呈现出迥异的景观。
难道照片炫耀的不过是欺人的假相吗？摄影就是光和影、色彩与线条、机缘同巧合的邂逅，错过一小时便黯淡无光，转过一个角度就有失雅致，没有摆拍即难成大片，更毋庸说后期的调整制作了，所有这些因素汇聚到一起，的确寓示着照片有很大的欺骗性，它应属于一项影像的艺术创作，是人们凭借个人的主观意念截取到的片面客观，定格的美便不易再现或者恒久了。那么我们岂不是在拿虚妄迷幻双眼，用臆想蒙蔽头脑了！
何为永恒？也许它并不存在：花开自有花落，春末紧连夏初，沧海亦会桑田，斗转伴着星移，人类社会在分分合合中不停地演化，我们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就连时光也会老去，将青丝染成白发，让顽劣的孩童变为持重的长辈，瞬息万变恐怕才是大千世界的本真。追求天长地久的宏愿，只会在失望中怅惘；痴心亘古不变的幻想，只能于绝望里颓废，大概抓住瞬间即是把握住了永恒。
尽管摄影充斥着虚幻，但它带来的美好感受却是真实存在：绮丽的彩虹令人恍若置身仙境，精美的婚纱照让一对新人爱意更浓，磨损的相册慰藉了老人失落的心灵。刹那和永远之间似乎没有鸿沟，恰似两面不同的硬币被抛起，落地前谁也猜不透哪面朝上，可叮叮当当几个跳跃后便大局已定，但不论结果如何，它的面值都会改变，所不同的只是人们的心理预期各异罢了。
相由心生，景由心造。精美绝伦的照片既包含着精湛的技艺，也折射出摄影者的兴趣爱好和审美取向，更是他瞬时意识的迸发，固化为相片后，也便凝结住了光阴，一切的虚空和造作变得不重要了，那份美妙的潜流反而在心胸中漾成了湖泊，可以映月，可以漂舟，也可以荡起微澜碎了山影，还能够将岁月沉到水底肥了藕莲。如此参悟后，我便心安理得地继续沉浸在光影组合带来的欢愉之中，不恋流年，只念当下。
2019.7.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