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电影院看了绿皮书。
我以为这是友情和种族歧视的故事,后来发现不仅仅是友情。这部片会被拿来和无法触碰比较,也许是因为相似的配置:黑人和白人,地位天差地别,陪伴与理解,温暖美好的友情。
如果说,无法触碰讲的是尊重,那,绿皮书大概就是尊严。
托尼,白人,也许是意大利裔的美国人,穷苦,生活在底层,与市井混混和一些帮派人员多少有点关系,赚钱不易,脾气暴躁,痛恨被人看不起,但是非常非常的爱家人。
唐,黑人,音乐家,拥有礼仪学和一个什么其他的学位,音乐素养极高,待人礼貌而冷淡,非常有修养,忍耐力很强,外表看起来得体大方可以随意周旋在所谓的上层贵族之中,内心却孤苦悲寂。
托尼一开始就对有色人种抱有成见,夸张到要扔掉黑人用过的杯子。哪怕他自己也是移民而来,却十分瞧不起有色人种,口音粗鄙,说话直白而粗俗。我注意到电影中60年代的美国已经有很多外来人口了,唐的仆人是操着印度口音英语的中东人,酒吧的酒保也是一个亚洲面孔,一些路人配角是墨西哥裔的移民,再算上唐的两位异国的演奏伙伴(德国和另一个国家),小小的电影中几乎要凑够通天塔的人种。我想,导演想表达的也是60年代的美国人种混杂,如果没记错故事发生的时间大概是在1962年,那会儿马丁路德金还没有发表我有一个梦想的讲话,种族歧视现象还很普遍,在美国南方尤其严重。可能因为中国人的传统是有容乃大,所以我并不十分理解种族歧视这回事,浅显看来,约莫是一种审美及生活方式中的优越感吧。
那么,这部电影有趣的地方就出来了:按照当时的社会风气,本该处在社会底层的黑人唐,成了一个地位和上层贵族比肩的存在,而本该优雅得体的白人托尼,却活在底层为生活所迫。他们的雇佣关系,在一开始是扭曲的,彼此都不喜欢的,我想,转折就在托尼第一次听到唐弹琴的刹那,他被他展现的高雅不俗的音乐魅力而折服,内心对这个黑人产生了一种陌生的认同。而唐对托尼的态度有转变,也许是托尼第一次把他从酒吧的混混中救出来之后,内心所产生的一种不太理想的扭曲的感激。
是的,虽然他看起来淡漠,但他内心对一个白人的搭救是矛盾而感激的。他觉得托尼救他其实并不完全是出于好意,更多是想保住饭碗,尽自己的职责。如果两人不是雇佣关系,托尼很可能对一群白人欺负一个黑人视而不见,甚至围观嘲讽。那反观托尼,他救唐,真的全部是出于职责吗?也许第一次,是的,或者多少觉得那些闹事的白人实在有些过了,自己就算有种族歧视,至少不会在黑人面前表现出来。
换句话说,托尼如果想得什么人的尊重,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而他起初想讨好老板唐的想法似乎完全没有。他在唐的面前自以为完美的收敛着内心的歧视,相对随性的做着自己,也从唐那里得到了陌生的尊重,尽管这尊重更多是出于礼貌。
托尼是那种,如果有人羞辱我或是我的朋友家人,那么我就要一拳把你揍到服为止。他擅长处理这样的事,简单粗暴达成目的,自己也很痛快。但是唐告诉他,维护尊严的方式不需要拳头。
当他们被关进警察局,来自白宫领导的电话让那些警察们大惊失色赶紧放人的时候,托尼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感觉。虽然这个篓子是自己捅出来的,他依然大呼痛快。第二次,某上流餐厅的老板十分可笑的禁止唐进入用餐却仍然希望对方为客人演奏的时候,唐把选择权交给了托尼。他问托尼“我应该继续演奏吗?”我想这是他的一个愤怒的反问,就像“你看得下去吗?”的感觉,哪怕他说得那么彬彬有礼。他提醒托尼,不要再打架生事,托尼终于收起了拳头,选择了更“文明”的反击:不让你吃饭,那我也不吃了,咱们去吃点别的吧。
这也算是有难同当,托尼第一次真正的以朋友的立场而不是下属的立场,以唐的方式而不是自己的方式,给了那些虚伪的上层人士狠狠一记耳光。
他们离开时,目光决绝,愤怒却高傲,看得我比托尼打了那个餐厅经理还要解气。
而后,托尼有没有按照黑人生存绿皮书中的指示我不记得了,但他带唐进入了黑人酒吧,在这里,反差再一次出现:全是黑人的酒吧,跟托尼格格不入,全是社会底层人民,跟唐格格不入。但他们在这个时候,都意外的理解了对方的各种处境。
托尼起初被诸多黑人包围的不自然,在可爱又宽容的黑人女孩酒保的三言两语里慢慢化解,而唐被周围没有经过修饰的粗鄙语言所包围的时候,却没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托尼的鼓励下,甚至高弹一曲,全场人发自内心的欢呼也让他体验到了不同于上流社会的温情氛围。
他们都很高兴。在那短短的用餐时间里,他们都捍卫了彼此的尊严。
且不说,最终唐依然不大好意思地出现在托尼挤满了人的家中时那不自然的表情,更别提托尼看到唐的身影出现在自家门口时的惊喜和欣慰,当他们彼此拥抱时,两人的眼里只剩下豁然开朗的感激。
果然,获得最佳影片和男配,是名副其实的好看的好电影。
感谢这部电影,让我的精神世界得到了一餐盛宴,也从中感悟出了很多人生哲学,并且非常想分享给朋友和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