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四年前吧,收留了一只流浪狗,全身都是黄色的,脖颈上有一圈项链白,鼻子到嘴巴周边也是乳白的颜色,看起来也是挺招人的,只是瘦的如柴禾般,还生了病。
在乡下没有宠物店,只有极少的兽医。经辗转才找到一个,嫌路远又害怕来回折腾,兽医建议我自己给它打针,于是请教了方法,配足了药,开始了给狗打针的护士历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狗恢复得挺好,于是我们给他取名“拖拖”。不仅因为它是被收留的小狗,也因为那时我们正在读《绿野仙踪》的故事,小主人公身边亦有一条不离不弃的小狗叫做“托托”,也愿此“拖拖”如彼“托托”,始终不离不弃。
拖拖,刚开始还如人所愿,总在脚边跟随,不管出门还是在家。有一天,它兴趣突来,跟我去田里收割玉米,那家伙竟然跑到远处的鸭场里,将人家的鸭子给咬了。刚开始,养鸭的大妈来说,我还有些不信,拖拖始终吃的都是熟食,而且蔬菜居多。莫非它对现状不满?我闻了闻它的嘴,确实有一股鸭腥味,所以得赔钱。打它也没用,直接把它栓了。失去自由,它不停地咆哮,脖颈上顺溜的毛被硬生生地扯了一圈下来。
大概栓了半来个月吧,它不再咆哮,乖乖地伏在地上接受它应有的惩罚。于是我就放了它。教训过后,它似乎更加听话,天天跟我去上班,然后就躲在我的椅子底下睡觉,等待下班再回家。有时我讨厌它一直跟在脚边的黏糊状,哪怕我向领导汇报工作去了,它亦跟在脚边,我都难为情地紧,还好领导很和气,没说什么。后来,我禁止它进我们的办公大楼,把大楼门掩了,它就等在大门口。男同事觉得它贴心,每次拿骨头喂它,最后它不在大门口等,而是等在了食堂门口。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到了冬末春交,拖拖一改原有温和的性情,亦不在脚边跟随,在路上只要遇到同类,它就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呼唤也没有用了。也许是生理期了吧,也行。常常见到它在门卫的岗亭边上摩撑异性伙伴,也就放任了它。还找“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来劝自己,或许将来还带只母狗回来呢!
哪知,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拖拖不仅没有把母狗带回来,连自己都迷失了方向。我曾多次去找它,还能见到它在人家的厂房里悠哉,又过了一段时间,生理期也该结束了,而拖拖却不见了踪影。哪怕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亦没有消息。我估计被有心的人宰了吧。矮脚的肥狗,给它挂过称,过60斤,对于满足口欲的人来说,最好不过了……
失去了拖拖的陪伴,忽然觉得冷清了许多,缺少了斥责的对象解不了心中郁结。不管如何怼它,它都温柔以待。斥责时,因它的可怜状,也会怜生一丝同情,忽解了烦恼。因为它不说话,也不会以讹传讹,亦不会斥责你的不是,哪怕拳脚相踢,除了害怕就是乖顺,又何以忍心再继续欺负?
其实,狗便是解决心烦的上上良药。
过了几月,又求得小白狗一条,害怕失去,所以找了一条比松鼠大不了多少的哈巴杂交狗。毛绒绒地似个球,有对长睫毛,还是个下龅牙的家伙,每次跑着步的时候会“呼哧呼哧”的响,因此我们唤它“唔噜”。
这家伙跟拖拖一样,也喜欢跟着我去上班。但它又跟拖拖不一样,它是送我到单位后,自己又回去了;下班了,约莫半路上再来接我。
起初,我是讨厌它跟的,虽然村子里车不多,我养的唯一一只小母狗“花莉”就被车撞死在了家门口,后来好多年没养,直到自己来的“拖拖”,所以我再三呵斥它回去,甚至用小石子掷它,开始时它还调转狗头回去,接连两次即使调转方向往回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我往前去了,又偷偷跟上了。有几次,我亦转身偷瞄一下它的反应,大多的时候它一边回去一边扭头会看着我。我笑它这家伙的古灵精怪。只要我一笑它,它就停下来,转身坐好看着我,露着下龅牙,似乎也在嘲笑我。顿时,被它逗乐了。
有时,我急着上班,又讨厌它跟着,狠狠骂它,不知是它一点也听不懂还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任自的靠在路边的灌木边上前进,任我喊得凶了,一跺脚或捡个石子砸,它便调转头往回走,只要我一转身,它又转回来,在我还没有转过神,箭一般地窜到我前头去了。我在后面使劲地追,它在前面使劲的跑,却总是落在它的后面。
后来,就再也没有在上班路上迁它回去,它也只陪着我去上班,半路上见我看路边水沟里的小龙虾,它亦会陪着我愣一会神。
有时,我在想,要不要写一点文字来让他人也分享一下这个小可爱,可是一直都没有动笔,直到今天,唔噜的逝去估摸也有一年两个月了吧。
那是在去年的杨梅季节,理应说小屁狗尚未成熟或生理期已过,可它也跟拖拖一样,跟在母狗后面。村子里狗很多,但母狗很少,总是能见一大群公狗围着一只母狗转。小屁狗还没有其他公狗的腿大,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转几圈,有时碰到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母狗,也上去亲热亲热,可这一举动老受到其它公狗的妒忌和攻击。好几次,被公狗追急了就哇哇直叫找救助。
或许,狗与人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屡犯同样的错误。
一个大雨的傍晚,见唔噜还没有回家,于是又出去寻它。我转了好多地方都没见到。老公说他刚刚才见过的,跟着一群大狗往某人家的樱桃田方向去了。
最后找着了,掉在渠道沟里,此时已经挂了。渠道沟又深又宽,周围都是水泥抹面,连下去的地方都没有,更不用说它爬上来了,淹死也是必然的了。
我试着想象它用劲力气最后的绝望——游泳高手溺死在水里,无法自救,一半是因为自己,一半是因为环境。
今年年初的时候,朋友那又领养了两只,白色的滚圆的小不点,让我见了又爱又怜,只是没过多长时间一只莫名的不见了,一只几个月前又莫名的挂了,等我发现它似乎生病了之后,没多久就躺在洗衣板下的阴凉处永久的睡着了。
如今的我没有再养宠物了,此后,也不想养了,哪怕小家伙已央求多次,我害怕生命又活生生地在我眼前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