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草木。
世间万物有灵,草木的纯粹一如人间的温情,平淡却甘甜可口。
很久之前偶然读到一段很美的句子,出自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这句话使我一度痴迷,以至每次去书店,总是恋恋不忘的要寻着这本书,买下来珍藏。
记得第一次读汪老的文章还是中学课本上的那一篇《端午的鸭蛋》,那时网络还没有普及,同学大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在学完这篇课文后,却都无比向往的想尝一尝高邮的鸭蛋。
汪老爱写这些“小事物”,他总能把这些在他们那个时代最容易忽视的东西写下来,然后自以为乐。
他写的草木大多平常所见,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角儿,他却喜欢。最著名的莫过于曾被退过稿的《葡萄月令》。
老头子天生乐观,性格使然。《葡萄月令》写的是他回忆当年还被扣着“右派”的帽子,在葡萄园改造的日子。通篇没有一点儿凄惨的语句,普普通通的写了葡萄生长的十二个月,平淡宁静,就像老头子一样。
文如其人,不过如此。
他的文章总不会着墨于一点“纠缠不清”,或是“盛装出席”。他的画儿也一样,用色不多,寥寥几笔,勾勒成型,盎然趣味,着实纯真自然。
读他的文章,始于“静”,醉于“趣”。“趣”字又可分为两种,一说是趣味。汪老的文章虽“闲适”,却时不时冷不丁的冒一两句有哲理的话引得深思。
“凶恶和滑稽往往近似。”
“泰山是一面镜子,照出每个人的价值。”
一说是幽默,汪老的文章总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上一段或还是优美的文字沁人心田,忽的却冒出一个辛辣的语句,像是喝茶被辣椒味儿呛到,弄的读者哭笑不得。
汪曾祺先生虽淡然处事,却还是有他独有的个性。
汪老的文章大多引经据典,足见他的文学功底,看似平淡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都有典有据。
他写人物也如写草木一样细致,从不夸大其词,用着细腻的笔调,绘出一个人的形象。
不论是回忆西南联大的学习时光,还是写他身边的老师同学,他总能把危险,困境写成茶饭后不经意间的谈资,或是严谨的教师作风和西南联大自由的学风,都在他的笔下,一一呈现。
“有一个专门研究联大校史的美国教授以为联大八年,出的人才比北大、清华、南开三十年的人才都多。为什么?这位作家回答了两个字:自由。”
汪老的文风一部分有着西南联大自由兼容的风格,其为人处事也深受他的老师——沈从文先生的影响。沈先生单纯质朴,喜欢文物,有生活情趣,总为他人着想……这些感染了汪老,他记录下来,无非也是想传递给我们一种热爱生活的方式。
“对于生活中的美,哪怕只存在于犄角旮旯,他也要极力挖掘出来并着力表现,这是他的作品的基调,是发自内心的诉说。”
汪老自己就曾写过一首小诗:“我有一好处,平生不整人。写作颇勤快,人间送小温……”
是啊,人间世故可以像草木般简单美好,就像汪曾祺书中所写的那些万物一样。
大树一圈圈的年轮,山丹丹两年三朵的长,和我们一样记着自己的年岁。
纵然是深交若水,举案齐眉至鬓白,感情本淡泊,我与你终是绕不过油盐酱醋的人生,却不忘山间草丛下寻觅枸杞之趣。
槐花开了一季,蜜蜂嚷了三季。
花草开了又败,来年依旧动人。
“那一年,花开的很迟,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