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东洋
北漂俩年了,这座城市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我感到亲切,最初在三环上班然后公司因为成本的原因又搬到了五环外,好像有一双无形推手逐渐的一环又一环的在这个城市将我剥离,又像海浪一浪连续一浪,而那呛到嘴里海水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每天下班需要俩个小时的地铁换乘三站,起初我还并未觉察到孤独。因为所有的人看起来都一样,他们和我一样形色匆匆,人群交流如织。而这种幻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地铁上我如常一样的昏昏欲睡,那天敏锐的惯性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我坐过了站。在BOOS面前我尽力的表现出虔诚与抱歉。我瞥见了他欲言又止的不悦,片刻后他绅士而坚硬的说到:“我想你这段时间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想他是对的,字迹潦草的递上了假条,那时9点的太阳藏在灰厚的雾霾里,仰视不得又看不清模样。心里默默的嘀咕了几声FCKE,给BOOS也给自己。
轻车熟路的回到了租住的小屋,慌乱往行李箱添了几件衣服,站在镜子前整了整疲惫、邋遢的形象,无意看到鬓角冒出几根白头发,自嘲的叹了一口气,未老先衰了,呵呵。无助、无人解得时候就特别想老家看看,订了下午的车票。是啊,倒霉的事就好像串联的电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电路上的小灯泡就会一路黑下去。很不幸,再出门行李箱的轮子磕在楼梯上,轮子兀自滚落下去了。一瞬间就不行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这么多年了,行李箱一直跟着我颠沛流离,是啊,轮子都累了,他都不想走了。实在是没有坚持住,顺从了自己的情绪,就那么光怪陆离的站在楼梯口,喃喃自语的抹眼泪。好些年了,再伤心眼泪都不会挣扎一下,却在这件很小的事情上决堤了,感伤自己、更感伤所处的阶层。那天仿佛无意间瞅见自己更像一个奴隶,为了生存啃噬了光了自己的尊严,接着一刀刀凌迟了梦想中的自己。甚至就连哭都不敢放声嚎啕,呓语的说服自己狼狈的窜回了那间潮湿无光的小屋。
我都26了,谈年轻装嫩,说老却又太早。这几年奔忙于不痛不痒的工作,朋友一个个疏于联系,无论于何种谈天说地都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倾诉了。我突然想到了她,她并不漂亮,但她却教会了我很多,我很感激她,我们败在异地,相互到了谦然后又彼此惺惺作态的说了谢谢。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忘记她,却也不敢在联系她,冲动的删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她的电话,却没想到在醉酒的时间竟然清醒出那串痛心的数字,她短信里说,也想我了。
在外卖送来第二瓶白酒时,我已经最的一塔糊涂,给内蒙古的哥哥打了一通电话。10多年前在哪个蓝白校服衣袂飘飘的时代,那时候80,90后互相嫌弃,80抨击90脑残一代,90染着黄发竖着非主流的中指还击。一晃好多年了,社会主流里80后好像消失了一样,90后依然倔强生长,只是少了可以依存嫌弃的对象。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时已经很晚了,我想这世界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的话那就是他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我大声的告诉他,哥哥我怎么可能会活成你了呢?带着哭腔的向他质问道。哥哥少年的时候文斐武略,斗殴嚣狠,也写天下文章。电话那边他沉默了好久。哥哥80后,他从小是我的英雄,后来他一步步的变成了刽子手,亲自己阉割了自己所有的梦想,木讷而拙笨简直是一个老实农民,泯然众人,计于蝇头小利。他曾和我说,“80后老了有责任,你们90后小屁孩会走我来时的路”。那以后我开始讨厌所有的80后,我在地铁上见过一个00后,她极代攻击的说到:大叔,90后吧,为老不尊和我隔了一个世纪还抢座位是吧,臭不要脸的,一边装去。可笑的小姑娘是用躺着的腿占了俩个座位,更可笑的是我和00后尽然隔了一个世纪,连相互嘲笑势均力敌的对象都没有了。我开始怀念那个年代的80后们,也更加讨厌他们那么早的老去,变的势力,让人可憎。良久后她终于说话了:脑残一代看来开始进化了,啥80,90后最后都得站在现实生活面前,站在理想之后。清醒点弟弟,别回来丢人,明天好生休息,后天滚去上班。恍若谁都想改变这个世界,还不是本本分分的生活。
家族同辈里我是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们大都是80后。我怀念那个80.90互嘲的年代,不过是可贵自己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勇敢,爱憎分明。慌乱成长的日子总是泛滥着80后们陈词滥调的说教,墨守成规的刻薄。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孩子,抽烟,喝酒,赌博,听最疯狂的夜曲,着最艳丽夸张的服饰。以此来向他们宣誓这才叫年轻活力,泛泛于口跳跃阶级的幻梦。他们越是不屑越觉得他们可怜虫一般。而这一些杂陈相交的情绪随着岁月的奔流,开始变得平缓,逐渐在空间里端居下来,沉潜、无助。无数个眠愁滚烫的夜里,所有嚣张跋扈的叫谩变成谦卑的沉默。在这个灰暗的城市里,如蚁虫一般毫不起眼的早出晚归。电话那边哥哥嘟嘟囔囔的挂了电话,临了说了一句:出门在外,别瞎喝酒。然后他就那么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了,甚至连烦人的说教都没有。就好像有些东西噶然而至了,无所征兆。就好像那个年代里没有存在过嘲笑与不屑,甚至好像那个年代都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了,回忆昨天的纷繁发杂的宣泄感到头痛难受,满地的烟头散落,分明了昨晚的不堪与狼狈。我还看到行李箱的轮子,噢,小毛病,只是螺丝松动了,很快的搞定,依然可以滑滚旋转。查看手机给昨晚打过电话的人以及哥哥一一发去了难堪的道歉短信。出门换了个清爽的发型,干脆把头发剃光了,讨厌的白头一并消失了。我正在欣赏发型、暗自臭美自己颜值底子时候,哥哥回复了短信,“别无病呻吟,给我半夜打电话,烦”,莞尔会心一笑,“还跟我呛呛是不?”
第二天去到单位的时候,BOOS看到我略感惊讶道,“小刘,不是请了5天假吗?”正好上次你负责那个客户来京了,正愁没合适人接待,快收拾下,合同签了,晚上你挑地儿。BOOS讲的眉飞色舞,激情昂然。”恍惚这一些很是亲切,很自然的就向BOOS鞠了一躬。“干啥呢?别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赶快滚蛋。走出办公室的们时,那时狂风一夜吹散了雾霾,激烈的阳光正好穿过落地窗投射在我的脸上,舒服而温暖。顺着阳光我好想看到了尽头那边所有的80后再说,生活从没有80.90后之分,不过努力生活,正道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