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澧之谣
《资治通鉴》原文:秦惠王使人告楚怀王,请以武关之外易黔中地。楚王曰:“不愿易地,愿得张仪而献黔中地。”张仪闻之,请行。王曰:“楚将甘心于子,奈何行?”张仪曰:“秦强楚弱,大王在,楚不宜敢取臣。且臣善其嬖臣靳尚,靳尚得事幸姬郑袖,袖之言,王无不听者。”遂往。楚王囚,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秦王甚爱张仪,将以上庸六县及美女赎之。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于是郑袖日夜泣于楚王曰:“臣各为其主耳。今杀张仪,秦必大怒。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毋为秦所鱼肉也!”王乃赦张仪而厚礼之。
我是张仪,人称“张大嘴”。其实,“张大嘴”这个别称不是太准确,我的嘴是大了一点,但那是用来吃饭的。而嘴巴里的舌头,才是我谋生的利器。凭着这条巧舌,我与残暴凶狠的秦王相伴而安然无恙;凭着这条巧舌,我周旋于诸侯列国之间而游刃有余。所以,我该叫做“张巧舌”,这样更贴切些!
之前,我凭借这条巧舌,将愚蠢的楚王熊槐忽悠得团团转,破坏了齐楚联盟,保住了秦国六百里商於之地。一想到楚王熊槐那张被气得变形的肥脸,我就高兴,强大的楚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玩弄于唇齿之间?
我的口才为秦王赢得了巨大的利益,秦王嬴驷对我赞赏有加,这使得我的自信心极度的膨胀,我想,我该为秦王再立新功,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晓,我这“天下第一舌”的厉害!
经过周密的思考,我向秦王提出以秦国武关之外的土地交换楚国黔中之地的建议。秦王嬴驷对这个建议并不感兴趣,他认为武关之外的土地紧邻秦国,是秦国重要的版图,而黔中之地尚在巴蜀之南,取之对秦国并无多大的意义,这笔交易并不划算。
我对秦王嬴驷说,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保证既能得到黔中之地,又不会丧失武关之外的土地,包赚不赔。
秦王嬴驷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采纳了我的建议,给楚王熊槐送去了交换土地的国书。今日早朝,听说楚王已有回复,秦王正召集大家商议呢!
“大王,您给楚王送去国书之后,不知楚王有何回复?”我有些迫不及待,还没等秦王嬴驷说起,就主动问了。
“嗯,寡人正要说此事呢!”秦王嬴驷清了清嗓子,说道:“寡人以为,此计不可行!”
“为何?”我急切地问。
“楚王回复,不用拿武关之外的土地交易黔中之地!”秦王说道。
“啊?不愿交换,楚王真是老糊涂了吧!这么好的土地,他竟然不要?”说实话,我一直认为楚王熊槐就是一个糊涂虫,所以这一次,我用武关之外的土地这块肥肉做诱饵,就是希望他上当,哪知,唉!我有些灰心丧气。
“张子,楚王要用你的人头交换黔中之地!”秦王正色道。
用我的人头来交换土地?楚王的回复着实令我意外,但同时更加让我确信了他是一个糊涂虫,他怎么能为了报复我对他的欺骗而用自己的国土来做代价呢?这样的国君,简直是昏庸到极致了。
“大王,你何不快快答应,以张仪之人头换取大片的国土,张仪值了!”
“诶!不可,张子对我大秦有功,寡人岂能眼看你落入虎口?”秦王嬴驷一口拒绝了我的请求。
“大王放心,张仪料定楚王老儿取不了张仪的人头,大王尽管答应便了!”我心里非常感激秦王嬴驷对我的关心,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再次忽悠楚王熊槐。
“张子何以如此确信?”秦王还是不放心。
“大王,如今的形势是秦强楚弱,臣料定楚王不敢轻易取了张仪的人头,况且张仪与楚王熊槐的近臣靳尚私交甚笃,而靳尚又与楚王熊槐的宠姬郑袖十分亲密,郑袖的话,楚王熊槐是言听计从的,故张仪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我一边对秦王嬴驷陈述着自己的理由,一边盘算着入楚之后的打算。
……
楚王的王宫内与上次我来时没有什么两样,楚国君臣依然是懒懒散散的样子,楚王熊槐斜倚在王座上,眯缝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外臣张仪拜见楚王!”我走进王宫大声说道。
“张仪!”楚王熊槐听到了我的声音,一下子从王座上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凶光。
“外臣张仪特来向楚王请罪!”我再次大声地喊道。
“张仪,张仪!”我看到楚王熊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真的敢再次踏上我楚国的国土,来呀,拖出去,枭首示众!”
楚王熊槐的话音刚落,四个膀大腰圆的武士立即从王宫之外冲了进来,抓住我就往外拉。此时,我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身上冒出了汗珠。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我向站在大臣人群中的靳尚投出乞求的目光。靳尚心领神会,马上走上前说道:“且慢,大王,张仪乃我楚国公敌,如此轻易杀了他,难解我等心头之恨,不如先将他打入死牢,待良辰吉日再行杀头祭祖大典,以雪楚国民众心头之恨!”
“嗯,靳大夫言之有理,就先将张仪押入死牢,待良辰吉日问斩!”
楚王熊槐的话让我心头的石头落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即问斩,我就有机会。
……
“恭喜张大人死里逃生!”靳尚满脸堆笑的向我道贺。
“多谢靳大人相助,张仪得以捡回一条性命!”我能够逃脱楚王熊槐的惩处,全赖靳尚的周旋,为了表达对靳尚的感激,我特地将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全都送给了靳尚。
“张大人,其实救你的不是靳尚,而是王后郑袖!”靳尚对我说。
“郑王后有功,靳大人也有功,这,张仪还是知道的,这次我来得匆忙,未曾带多少礼物,下次一定再重谢郑王后,还请靳大人在郑王后面前替我致歉!”
“一定,一定!”靳尚面对我的金银珠宝,满脸贪婪的笑容。
这一次,我是死里逃生,好在我事先做了准备,若不是收买了靳尚,我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之鬼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大丈夫要建立奇功,怎能吝惜生命,惧怕生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