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仪

      篝火依然在燃烧，后生男女围在周围唱起了山歌，跳舞，只有在春节祭祀或开春播种时，寨里才有这样热闹的场景。后生们各自瞅准心仪的女孩，借机牵个手，对个眼，悄悄地说句心里话，一切都在这微醉的晚上朝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玲珑一个人跑到山后的丹竹坑，用手中的马鞭不断地抽打着竹林下的石堆，树干，嘴里在嘟囔着:死猪头，喝那么多酒，看都不看我一眼！恨死你，恨死你！一转身，对着竹林后的一个暗影喝道:谁？只见石头慢慢地从竹影后走了出来，玲珑道:是石头哥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原来，石头刚才篝火旁遍寻玲珑不见，问了练婶和他娘，才知道玲珑朝丹竹坑方向去了，于是就寻来过来。石头心仪玲珑很久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向她表达，今夜借着酒意，看其他后生都牵到了心仪姑娘的手，于是鼓起勇气来寻玲珑。

      玲珑看见石头，就说:石头哥哥，我有个苦恼的心事，你可以听我说吗？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石头低着头，不敢看玲珑的脸，心跳得厉害，两只手在身前搓来搓去，喝了酒的脸，胀得像块猪红，说:玲儿，那就你先说吧！说完，抬头瞄了一下玲珑，又低下了头。玲珑一边踱来踱去，一边不停用马鞭抽打着旁边的竹林，边说道:石头哥哥，我中意上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意我？但他今天晚上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还喝了那么多酒，醉得跟烂泥一样，讨厌！

      石头摸了摸脑袋说:我，我是喝了不少酒，我一直寻你不见，所以就寻到这里来了！我，我，我也中……玲珑接着说:石头哥哥，你觉得三郎这个人怎么样？石头一阵茫然:三郎？哪个三郎？玲珑说:就是今天的樊将军啊，他就叫三郎啊！

      等了许久，没听到石头回答，玲珑转身，把马鞭作势朝石头扔了过去，马鞭没有打中石头，却掉到竹林下的夹缝中去了。玲珑一急，哭了:我的马鞭！石头看玲珑哭了，赶忙帮着在竹林里找她的马鞭，天又暗，寻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找着。石头担心秦老爹太晚寻不见玲珑，赶忙安慰玲珑说:玲妹，我们先回去吧，不然你家父母会担心的！我保证，明早天一亮，就过来帮你把马鞭寻到！玲珑心有不甘地说:石头，那你一定帮我找到马鞭，不然，我再也不理你的！石头一再保证，玲珑方才随着石头回去，不时还回头望了望竹林方向。

      三郎在亲兵的搀扶下，回到偏厢客房，和衣睡下。别看禾哩米酒入口醇香，但后劲足，七八碗下肚，一向以酒量见长的三郎也不免有些醉意，躺在床上，窗外隐隐传来轻柔的古琴声，缓缓入耳，迷迷糊糊中，仿佛还在马背上驰骋，玲珑柔软的秀发在脸颊上，感觉痒痒的，让人迷醉，一向坚毅的内心，变得软软的，酥酥的……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山里的雄鸡似乎格外勤奋，天未亮，“喔喔喔！”此起彼伏啼叫起来，窗外树林中，竹梢上的不知名的鸟吱吱喳喳地欢唱起来。习惯了早起晨练的三郎，带上佩剑，虚掩房门，往后山方向走去。天蒙蒙开始露出鱼肚白，脚下的小径依昔可辩，远处竹林处隐隐传来昨晚相似的琴声。曲径通幽，山风吹动竹影摇曳，琴声慷慨，激昂，悲壮，只见竹林下一块形似案台的石板上，一台焦尾古琴摆放其间，纤细的十指琴弦间跳动。抚琴是一位妙龄女郎，长发挥肩，琴旁放着的正是樊将军的马鞭，听到脚步声，女郎停下琴声，缓缓起身回首，见是樊将军，叫了一声:将军早！似是昨日骑马的玲珑，肤色稍昨日白晰一些。将军赶忙抱拳:打挠姑娘抚琴了！原来姑娘还通晓音律，听刚才琴声，莫不是古谱《广陵散》？姑娘回话:将军戎马生涯，对音律也有研究，听出我弹奏的《广陵散》，我刚学弹奏此曲，甚是生疏，让将军见笑了！将军若不嫌弃，待我重新弹奏一遍，为将军舞剑助兴如何？三郎道:如此甚好！

      激越的琴声再次奏起，仿如金戈铁马声在耳畔响彻，三郎似乎回到战场上:马声啸叫，战鼓震天，豪气顿生！枪挑敌将，剑斩敌首，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血流成河，尸骨成堆，旌旗折伏，哀鸿遍野。一阵萧肃，悲壮的琴声中，戛然而止！四眼相对:钦佩，爱慕，怜悯，关爱……夹杂其中。

      “  很抱歉！将军，刚才一时慌乱，琴弦断了！我要把琴拿回镜门谷让尊师更换琴弦，再调试好音色，方能练习了。”此刻，两名亲兵正从住地寻将军而来，道:将军，今日尚有其他公务，巡视各寨，秦老爹正预备下早膳，待用膳后，需早些动身出发！将军和姑娘道别后，先行返回秦老爹府上用膳。秦姑娘也收拾琴具，需道别爹爹，去镜门谷，顺便探望尊师镜明先生。

        石头迷糊中起身，寨外的阳光己斜射入屋，想起昨夜答应玲珑所托，要去丹竹林寻回马鞭的事，匆匆夺门而出，直奔竹林方向！遍寻竹林各处，方见石案台草地下，遗放着一挂马鞭，马鞭金丝缠绕，把头连接处镶有3颗宝石，应该就是玲珑昨晚丢失之物。石头手抓马鞭，心里一阵欢喜，又带着一丝不屑，赶忙小跑着找玲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