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年头

2011年4月13日,到如今,已经过去将近第五个年头。

五年,好像能做许多事情,我大概对这渐渐繁忙的五年开始麻木,时光如白驹过隙,五年前_即将步入中学,而现在_我也不得不为迟早到来的高考绞尽脑汁,每天在两点一线间好似孤魂徘徊游荡。

我本以为会淡忘你,但是在梦中想起了你。而它们的存在,更加使我为这大写的悲伤添油加醋。

那天早上,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像未拧干的湿抹布,路上没有垃圾,起早贪黑的清洁工只留下淡淡的土屑,柳树并没有像初春使者那样过早萌芽,枯枝干瘪的在冷风中摇晃,一切似乎如旧。只是对门的邻居穿着他的新耐克球鞋,毫不留情从将死的飞虫身上狠狠碾过去。我也学他,踩过吱呀响的树条。心如乱麻。

因为我终于送走了你,那将是个美丽的世界吧。

让我甚是难以忘怀的记忆屈指可数,你却霸占着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你的到来我盼望了一年又一年,如果有人认为这种牵肠挂肚的生物是所谓的“男朋友”,那恭喜你答错了,这应该算是弟弟吧,毕竟老爹已经叫你“狗儿子”啊!我这个“弟弟”通体白色,不是晶莹剔透的雪白,也没有黑背那样精神抖擞的耳朵,但棉柔宽大的垂耳,清爽细腻的毛发,丝毫不逊色于它们。个性的鼻子被涂上罕见的肉粉色,你的肉垫也是如此,招人喜爱。

五年前的那个早晨,我和妈妈一同迎你进门,刚满月就被辗转颠簸,一定很不爽。你应该知道你还有个兄弟,当我见到你俩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只因你的眼神更温柔,你的瞳孔更漂亮。回家路上,你两只小爪爪搭在车筐上,耳朵被凉风拍打着,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是彷徨,还是恐惧?

哎,毕竟你还是小孩子么,只会呆呆地趴在地板上,水灵的大眼睛试探着张望,我一拍手便过来,你就这么依赖人家吗!我想你该会像我一样,表面冷漠,内心火热,所以“皮皮”就是这么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猜错了可别生气哦。

终于渐渐与我熟络,玩得起,放得开,是个调皮家伙。在我吃的欢心愉悦时,就看到你的大头钻过来,可怜兮兮瞅着我,仿佛在说:“啊嗯,我也要吃”,或者焦急地在一旁转圈,虽然我已无数次警告你不要用上完厕所不洗的手拍我的腿,但几尽无济于事,最终总是哀家从了你。奥利奥、酸奶、酱牛肉…能给的我都给了,那你为什么还时不时啃啃我的脚丫子?

可惜我沉浸在了眼前的美景里无法自拔,不愿察觉悄然接近的危机。是的,你生病了。尽管之前也有过感冒发烧,但这次竟是我们阴阳相隔的倒计时,随着时间推移,你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又何尝不是。

我看不清你的表情,衰弱到只能用嘴吐气,鼻头干涩,瘦骨嶙峋,眼泪冰凉。

这次,你不再回应我的呼喊,不再有力气迎接我回家,我们的家。

好无助。

“扔掉别管了”我听见一个阿姨无所谓的说

“你家狗还没死吗”我听见一个同学不屑的说

“都是不好好养死了啊”我听见院子里的老太太这样说

于是我开始抱怨自己没有及时带你打预防针,没有阻止你和来历不明的流浪狗打闹,喂你那么多不该吃的东西…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你还是没能撑过那个初春。

对不起。

短短一年,我们完成了相识,相知,相别。

我看见漫天飘雪,我听见你恐惧的哀嚎。我想,你一定很冷。

朋友说,那年春天好像来的特别晚,伴着冬季的躁动,缓缓移步,阳光才慵懒的迟到。我的心和变化无常的天气拧在一起,后知后觉才想哭。悲伤像寒冰解冻般,一点一点蔓延,直至细胞的每个角落。风起了…

后来的春夏秋冬都只我一人度过。我曾嘲笑那些捡到过工作犬却又送回的人,很少会见到了,而我却连很少的机会都不再有。那一别,就是永远。

你最爱的老虎玩偶我都留着,只可惜它的鼻子被你咬掉了。你知道吗,每次听见别人在叫自家的狗狗,埋怨它怎么怎么不乖,嘴里说着“打死你”之类的话,内心却充斥着宠溺,我好难受。不管大街上、马路边,只要看到狗狗,我都会叫它们,指着它们说:“好可爱的小狗狗”,就算妈妈说我是不是有病。

上学路上,放学路上,我最怕遇到你的朋友,那会勾起我好不容易压下的失落。我也想在同学提及自家狗狗时,骄傲的说起你,不是永远摸着陌生的毛发,心里默默想着。

坐在床边写作业,总能听到邻居呼唤爱犬的声音,我也再度失神,甚至会不知不觉写下你的名字,手便是一抖。

你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陪伴。妈妈问过我:“有了皮皮还会对其它小狗那么好吗” “当然啊”我坚定的看向你道。

我思念了你五年,时常觉得你就在身边,我会蹲在你睡觉的地方想象你的样子,你长大后的样子。我会在听歌时把手机放在地上,因为你害怕的神态很可爱。似乎只有那落满灰烬,被雨水腐蚀的小碗提醒我,原来都过去五年了,谢谢你给我的曾经。

五年里,我很多次拒绝妈妈抱来你兄弟的要求,你俩几乎一模一样,我好像看到你的身影,又好像没有。我思念的那个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替代品。

我不能自私的抢走别人的宝贝。这里,永远不会是它的家。

我站在窗前想着,春天就要来了,再也没有你的春天就要来了。

褪下掉稚气的我,等到燕子再来的时候,却没等到你。

这天,我突然变得很舒畅,好像又回到那个早晨,微风颊面而过,高大的柳枝屹立道路两旁,飞快从我头顶掠过,静谧的像庄严的老僧,同院里的紫丁香树一样,未曾发芽。其实是我没注意到即将破壳而出的劲头。

太阳慢慢浮出云端,原来它的能量那么温暖,一照耀,便春芽萌动,颇有“细叶才露尖尖角”的感觉。一瞬间,丁香树缀上繁星点点,紫绿相间。

我好像变成小时候的样子,精神饱满。突然_地面渐湿,空气开始弥漫泥土的芳香,下起了太阳雨,雨滴映射晶莹剔透的月季花瓣。

我穿着挽过腿弯的牛仔短裤,踩在熟悉草坪前,看见了你,帅气的双眼皮一点没变,嘴巴叼了我穿小的拖鞋,挑衅地摆弄尾巴,雨水打湿了你的额头,阳光将你的影子印在水里。你灵敏的一个翻滚向我奔来。

丁香落满地。

我欢呼一声,寻着你的脚步追去…

不论伤痛凄苦坎坷曲折,愿世界温柔相待与你。

多好,梦还在,你还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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