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普西龙星区 灵墓星
可怕的酸雨风暴之后,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赤红的斜阳,将整片大地笼罩在黄昏之中;从远古的时代起灵墓星就作为一颗有着邪恶传说的坟墓星球为人所知,即便是它那冰封的海洋伴星都被魔书和邪典所提及。人们只知道这个星球上居住着以殡葬业为生的阴森居民和连绵不绝的坟墓群;这里的人通过安葬来自河系诸域的亡者来赚取生活所需的资源和地位,他们宏大幽暗的城市和纪念馆就矗立在一块又一块古墓边上,这里的土地绝大多数部分都被用作公墓,人们不断向下挖出岩石和沙土以搭建更大的墓葬并容纳越来越多的亡者,并将那些多年来无人祭拜无人问津也不知名姓的枯骨丢入火中重新腾出墓位待价而沽;每年这里都要焚烧大量的骨骸并且接纳更多的亡魂,当地人通过他们的土地,盗墓,手艺和纪念物赚的盆满钵满,并将自己的居所搬至临近的冰海伴星之下。
但是在弗拉德茨基博士慕名莅临此地之后,当地人在短短几年之间便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真实原因;人们只是通过报纸,媒体和新闻得知灵墓星宣布暂停业务并关闭其服务渠道,随后便再无音讯。有传言称当地人在挖掘到地下深处时发现了可怕的东西并遭遇了诅咒,致使整个星系都陷入了死寂,多年来这里被彻底遗忘连航运星图中都无法找到其踪迹。但是,在星球阴冷的大地之下,混沌的血肉正在不断抽搐着,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行尸军团守护着真正的秘密,所谓反人道的行尸制造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障眼法,禁忌的崇拜和罪恶的仪式正逐渐拉开帷幕。
巴达维亚陵墓群,地下第 ?层
弗拉德茨基博士带领着大批沉默,可怖的畸形生物穿行过阴森的墓道和中空的教堂;他们黑红色的破布长袍划过布满枯骨的地板。一层,两层,三层…他们不断前进,从属于死者的世界深入地狱的深处,他们时而向下,时而向上,从一个回廊穿过另一座塔楼,再从地窖走进另一道天桥,好像星球的地下超越了空间的束缚,所有的维度被扭曲成混沌的形状;他们穿过无数的墓室和灵庙,重复的长明灯和散乱的棺椁以不可思议的密度和位置排布。最终,他们来到了灵墓星最下层的塔尔塔洛斯深渊,在这颗冷却了核心的星球之中只有刺骨的寒冷,深邃的黑暗和残破的开采设施——这是先民留在这里的唯一遗产。扎根于岩层的管道,钢铁和锈蚀的舱室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亘古的发电机组正支撑着为数不多的警报灯,那些闪烁着不详红色的灯火预示着危险的蛰伏。
“走吧,”弗拉德茨基博士自言自语道,“就快了。”
他踏足于古岩削出的螺旋阶梯之上,鬼火般的灯光照亮了攀附在层层基岩上的恶心血肉,这些如同血管和组织的古怪肉体到处都是,通风管道中钙质化的尖牙和腐败的肉团不断抽动,散发出阵阵恶臭。赤红色令人作呕的血肉,黏液和更加不可名状的物质如同蛛网般将深渊的空洞包裹,每走一步那些触目惊心的混沌蒲团便会发出呻吟和抽搐,每跨过一个台阶那地狱般的蒸汽和畸变的胴体便会发出尖叫。塔尔塔洛斯深渊之庞大超乎常人的想象,仅仅是在其边缘凿出的阶梯上走到下一个中转站就花费了一个小时,而这仅仅是步入这魔窟的伊始;但造访者永远不必为时间的流逝而担忧,这里的时间流早已混乱,连通其空间一般早就被最深处的存在扭曲成了一团无分乱流,其心脏不断泵动着将其喷涌到无穷的可能中。
在此等魔域中,唯有最混沌邪恶的眷属得以维持其在阳间的形态,而这形态亦以极端的腐化和缠绕为基础。在弗拉德茨基博士的上方,或是下方,蛰伏于黑暗中的肠形蛀虫和多目的肉骨蜘蛛贪婪地注视着访客,尖牙不断咀嚼着同类鲜血淋漓的骨髓,水和沉重的雾气中寄生虫般的肉丝不断游动,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瞬间聚合成怒吼的肉团和红魔;即便是死者和祭品也丝毫不见得比前者安全,畸形的尸首昭示着有形的异变和无形的恶意,而这些遗骸会突然从地上嘎吱作响地站起身来,展现出混沌神的恩赐——身体的无穷变异和不洁的生命力;尸堆从坟茔中探出复数颗头颅来,张望着低吼着将腐烂的肉块蔓延到古人的钻井平台中,将其变成滋长混沌眷属的温床。
“最后一站。”弗拉德茨基博士喃喃自语道,“走快点,那些怪形不足为虑。”但他知道即便是最微小的细胞交换,也足以让一个活人被其彻底取代。他们最终双足踏上了地底的巨殿,这是弗拉德茨基博士为自己的神而修建的尊崇大殿,这个游离于现实与非现实夹角中的维度超越了一切认知,心脏般的神殿不断搏动着,这里的一切材料都显示出非现实的特性,它们在五十五个维度中如同烂肉般扭动,又在二十个时间线上生锈崩塌;它们在现实的第四十一个象限中喷出滔天的血海,但又在第一角中展现出阴森的石质构架;但在其立于无穷的本质上,这座大殿不过是一道由无数无用功和癔症组成的投影,除了感之即死的混沌烙印外与其他同样森然的众神囚笼并无二致。弗拉德茨基博士用他的行尸军团征服了地上的居民,然后将其全部投入到在古人遗址之上修筑这座不可能之宫,而其代价则是整整两颗星球的灵魂和肉体。但是疯狂的博士并不会止步于此,数年来他不断用其来历不明的资金和军团购买和奴役无数的奴隶,用他们进行残酷的实验和生产,并以此作为障眼法瞒天过海,灭口鲁莽的佣兵和帮派和探险家来避开残暴狂信的教厅,因为他知道以教厅的天魔军势和至高天秘术,自己必然无法守护他毕生的唯一答案。
他抬眼望去,神殿焦黑的绳索束缚着一位神祇的碎片,那绳索如同人筋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但同时柔韧而又细腻,殷红的鲜血沿着绳索不断滴在长满裂口和眼珠地板上,大地正贪婪地舔舐着可怖之神的圣血。弗拉德茨基博士走上近前,透过血雾再次端详着面前的神祇:祂的酮体如同石膏般洁白无瑕,有着少年的柔弱和血气,不像其眷族那般混邪无理,但美丽的皮囊和完美的形体下隐藏着感染的循环和混沌无分的并本质,以及不断孳生的疯狂;深粉色的汨汨圣血自身上开放性的伤口中流出,数十条伤口中那布满尖牙和眼珠的裂痕真正显示出这位神祇的本质。那神祇醒了过来,抬起头,也对弗拉德茨基博士回以相同的凝视;祂玉树清秀的面庞上挂着粉色的双眸和惨白的齐颈短发,与祂的神族同胞一样雌雄莫辨。祂张了张薄薄的双唇,要说些什么,但祂的意识已经先一步探入了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脑海中。
“博士,你来啦,今天有何贵干呢?”清脆的声音在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脑海中响起,这回响连绵不绝,弗拉德茨基博士面色吓得惨白。“你是来检视你的战利品吗?还是想从我的眷族那获得实验的灵感?又或是,自傲地俯视余这个俘虏,奴隶;你看,你多伟大啊,征服了一位神的碎片。”神祇摇了摇身子,绳索上的铃铛随即作响,祂挑逗地扭动着自己的躯体,任由自己被紧缚在祭台上。
“艾因,我的神,这种日子不会久了,等我的军团征服了一片界域,我们便去那里定居下来。在那里,我只信奉你这一位神,而你,将会有无数像我一样虔诚卑微的信众。我们能一起永远避开你那同胞的视线,直到你能够打败那些虚伪可悲之伪神。”弗拉德茨基博士像艾因祷告,他不敢直视那神祇的眼睛,因为那粉色的眸子可能会将他融化成一摊尖叫的肉泥。
“哦?虔诚?卑微?弗拉德,这可跟你的所作所为不沾边呀,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余所给予的;可不要忘了造主与造物之间的尊卑和禁忌,你应该知道与我们这些超越你们认知的存在接触过多会发生什么。”艾因意味深重地向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脑海中灌入了这些语句,博士脸色更为煞白,但他有着自己的算盘。
“艾因,你也需要我来寻回你潜藏在万物之下的碎片,这个世上,只有我能从这虚妄的投影叙事中剥离出原初,纯粹的混沌这知识在世上只有我一人知晓,同时也只有我一人愿意去做;教厅早就是你那虚伪同胞的庙宇,他们必不可能让你拥有越过血王的地位和供奉;你是于万物之下的反神和被撕碎的第四主神,你需要我;而我能给予你所失去的一切。”弗拉德茨基博士顿了顿,堂而皇之地说道。
那神祇先是表现出了轻蔑的微笑,好似嘲笑这愚蠢的凡人不知天高地厚;随后,祂舔了舔嘴唇,更黑暗的变革已经悄然到来,但在此之前,面前的凡人还稍微有一点利用价值。于是祂将另一段话塞进了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脑海中:“那好吧,余的王,如果你能将余的神格补完,那余就赐予你更多的力量和更高的荣耀;但是,恐怕你的末日已经在所难免了。”
弗拉德茨基博士站起身来,而祭台上的神祇则慢慢将自己的身躯跪了下去,祂华美但同样邪魅的躯体恭顺地满足了博士的要求——以奴仆的身份亲吻博士的铁靴。此刻,二者的身份发生了对调,被束缚的神祇暂时接受了祂的新地位,成为恭顺的奴仆。而弗拉德茨基博士则显露出征服者和暴君的傲慢,那奴主得胜般的喜悦使得博士的兽性不断膨胀,他逐渐感到自己与那些混沌的血肉并无二致;数十年的求索,侍奉和牺牲最终换来背德的愉悦,他献祭牺牲,或是背叛抛弃了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他的家人,他的战友,他的同胞和他的帝国并为此承担了永世的恶名;而今日,他收获了自己短暂的胜利。
“那么,我们的契约就此订立了,魔神。”弗拉德茨基博士托起神祇的脸庞,郑重地发誓道,“我会补全你的所有神格,而你同样也要补偿我的一切损失。”
博克群峰 冰峰星
作为灵墓星的伴星,这座冰封的坟墓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新的移民来到了此处,开始重新修筑起华丽的住所和街道。在外人看来,某位名不见经传的富豪低价收购了这个星系,然后重新对外开放。这个虽然酷寒无比但有着丰富资源和前人基建的星球自然成了众多移民们的新居所,他们从河系各地的战乱地带辗转而来,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中发展成了一座主星殖民地。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一大堆过后落伍的装备,许多仪式用品和一支规模不大的护航船队被这些古怪的当地人购下,他们声称要通过武装保卫自己的神秘的信仰。
城市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来自异星的佣兵们已经渗透到城市之中,他们即将迎来在此地的新任务。
“怎么说?”文森特佣兵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上,他的旁边是早已等待多时的其他佣兵;咖啡馆的对面便是殖民政务厅,整颗星球最至高无上之处。
“舰团将在二十四小时后抵达这个星系。”卡尔贝舍佣兵喝了口咖啡说道,“老大们的计划我发给你。”随后他将一串数据流通过近距离网络传输到文森特的电子脑中。
“这么大胆?在隔壁大闹一场,偷梁换柱,然后给部队发送相互矛盾的指令,最后搅的天翻地覆好让大部队趁虚而入?”文森特佣兵看了看信息,然后小心翼翼地吐出自己的理解,他生怕被密探们听到。
“不必如此谨慎,”萨文特佣兵说道,“这里已经没有能阻止我们的人了,如果你的分队准备好了,就告诉我,我们中午行动。”
“都准备妥当了。”文森特说道,“那个巫师已经开始发功了,这次任务完成后,我要拿双倍薪水。”
“随你。”萨文特说道,“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们想不想听听当地人的古怪信仰?”他点了根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我只知道不管是这里的烟酒还是饮食,都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骨灰味。”莫比斯黑客说道。
“这里的人相信某个古神创造了宇宙和各种生物,祂的每一个部分都被埋藏在宇宙中,而生物不断畸变,异常的不断爆发都是其神力的体现,现在神要收回祂的恩惠。”萨文特笑着抽完了烟,然后戴上墨镜说道,“这种比小学教科书还老套的故事我刚开始也懒得听,但真正重要的还在后面,这帮当地人组成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教团,一边大搞各种异常实验一边玩死者苏生;他们每年都招收大量的成员,并且人人都进行武装训练,前几天几个发疯的线人还告诉我他们找到了什么狗屁混沌的血肉和超自然的怪物,把整个地下深层都给封锁了。”
“听起来像是虫子。”文森特想了想说道,“这种东西我们又不是没打过,太他妈恶心了。”
“哈哈,这玩意像虫子但并不是虫子。”萨文特故作神秘的说道,天上忽然想起飞行器的轰鸣,“我也不知道我们即将要和什么战斗,不过胜者为王这个道理应该是宇宙通用,所以,准备让这些乡巴佬尝尝子弹的味道。”
霎时间,接连的爆炸声接连在城市的各个主要地区响起,火焰与毒气瞬间笼罩了半个主城,剧烈的轰鸣如同地震一般让整座城市摇摇欲坠。人们四散而逃但又无处可去,他们相互挤压践踏着绝望地奔向他们所认为的安全地带,但是轨雷和诱杀器却将他们的躯体连同整座建筑撕成碎片,哭嚎声在核爆形成的蘑菇云下此起彼伏。老人,小孩,青壮无一例外都成为了燃烧的焦炭,抽搐扭动着发出骨骼烧焦的噼啪声。在此等地狱之中,只有为钱卖命的佣兵们得以从隐蔽的下水道和安全屋中鱼贯而出,他们的信条一如既往不择手段。
“快,快进入政务厅避难。”戴着面具的教团兵士们招呼着难民有序躲入政务厅中,“这里直达地下,足够容纳我们所有人。”
“那,那是什么?天上有飞行器过来了。”教团士兵举枪看向天上,两架巨大带有航空队标识的炮艇机拖着燃烧的尾翼飞了过来,然后齐齐撞进了政务厅外潦草布置起的安置点,剧烈的爆炸随之响起,而几乎同时被抛入天空中的残肢断臂,尖锐的钢铁零件和燃烧的汽油如同雨水般落入幸存的人群之中,难民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乱作一团,而这正好给予了佣兵们机会。
“慢着,你们要干什么?”教团士兵话音未落便被一梭子子弹打穿,鲜血从飞出的肢体和爆开的血肉中喷溅而出,洒在后面呆如木鸡的其他人身上,佣兵们从人群慌乱的人群中开火,全然不顾忌对于平民的杀伤,他们的眼中充血,手上的武器不断喷吐着火蛇直到完全过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政务厅的外围就已经变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在外面的都死了,”文森特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冒着生命危险把整座政务厅都打下来。”他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说道,“这个玩弄巫术的家伙还挺厉害,能直接操纵炮艇机玩自杀式撞击。”
“别废话了,我们赶紧把这地方拿下,我等不及要拿钱了。”萨文特喊道,佣兵们跨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冲进了政府厅中。
随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佣兵们冲入了人满为患的政务厅,血腥的屠杀随之展开,教团士兵们使用了任何他们任何能作为掩体的东西,并使用了所有的重武器;双方展开了血腥的拉锯战,然而佣兵们以其老练的杀戮技巧逐个房间逐个走道开始清理,杀死他们看到的一切活物。
“尝尝这个。”一个佣兵像教团士兵的掩体投掷了一枚小型燃烧弹,随即数名士兵哀嚎着逃出他们的掩体,身上的火焰随即吞没了他们。“继续推进。”教团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绝望地试图阻截入侵者,他们手中的武器或精良或粗糙,但同样都试图以血肉保护这座建筑;但随着佣兵们不断交替射击并破开他们的防御,成堆死尸从楼梯上滚落,或是堵在被射烂的门口,又或者从高处坠下,逐渐将政务厅的地板变成尸块和碎骨铺就的地狱。
“嘿,不想让她脑袋开花的话,就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能活下来。”萨文特抓过一名平民,把她当做肉盾,对着政务总督卫队说道,后者面面相觑,但只差这一瞬间,萨文特小队的狙击手便将其全数杀死。“你没用了,但如果你肯让我爽爽,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女性平民被一脚踢开,萨文特想让她求饶,但后者只是咬牙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粉身碎骨。“切,没意思。”萨文特啐了口唾沫,径直踢开了阻挡他们的最后一扇门。“啧啧,这里的人都被炸成一团浆糊了,让黑客来看看线路能不能接通吧。”黑客绕开用手榴弹玉碎的尸首,仔细检查了网络系统和电力设施,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些设备都完好无损,随即开始他们制造大规模混乱的工作。
在继首府遇袭之后,全世界的人民和军队都焦急地等待着消息,救援队去了一拨又一拨但都杳无音讯,没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而更令军方和教团头疼的是,各地都在不断上演核恐怖袭击事件,某个未知的恐怖组织先是切断了各地区彼此之间的通讯,随后又在各地使用微型核弹爆破最重要的设施和街区,造成最大程度的混乱。冰峰星的电子工程师们正试图修复网络,而信使们则踏入冰雪暴中的道路,试图与其他地区进行沟通;由老兵组成的巡逻队正不止一次与未知集团的佣兵作战并试图击退他们,而将军们则在各地相互猜忌。每一座城市都响彻了警报,每一支部队都被紧急部署,以确保星球仍然得以控制。然而,突然从首府向各个将军发送的绝密讯息告诉各地的军队,冰峰星发生了严重的兵变,每支军队接到的敌人信息都不相同,他们彼此敌对——这正是黑客们所编造的谎言,为了让局势极速升级,黑客们向诸位将军和教长发送了核弹发射码,让他们能够使用最致命的武器攻击彼此。在两周以内,整颗星球就陷入了风暴与核战的漩涡中。
“呼,完成了,这帮乡巴佬可有的打了。”黑客说道,“我们该撤了,战术分队,收到请回应。”
“战术分队收到,请前往一层待命,会有飞船送你们离开轨道;我们正在清理地下层区。”文森特说道。数十人的佣兵正逐层清理地下区域。“这鬼地方每个房间都是一样散乱的,但又空无一人。”
“队长,还要继续向下吗?”一名佣兵问道,“我们经过了办公区,加工区,实验区和其他各种不知名的楼层,但这就好像无底洞一样不知道还有多深。”
“看看有没有电梯什么的,”文森特说道,“一队在路口待命,其余的人跟我下去,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随着层级的不断推进,灯光越来越暗,而地下的区域也显得越来越杂乱原始,就好像还未完全修建完成一样,石壁和各类诡异的符号印证着这里就是纯粹的教团用地,佣兵们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直到他们看到了从地下最深处蔓延上来的无名血肉。
“这些都是什么?”佣兵看着突然增多的血肉团准备扣动扳机,“这些东西像是活的!”他话音未落,大量肉团喷涌出令人作呕的腐肉怪物,它们身上的破布证明了其从前为人的身份,这些怪物有的成功撞在的大型工业电梯上,而有的坠入了深渊,它们吼叫着将腐烂的肉汁和酸液喷向入侵者,而有的将灵活的肉条刺入了佣兵的体内;佣兵们发了疯般的开火,向这些怪物倾泄铁雨,无数足以扯碎肉体的重子弹与骨针和腐液激烈地碰撞,恐怖的嘶鸣和尖叫在深渊的黑暗之中被吞没。最终,在电梯落地时,只有一人存活,而他的身旁,则是无数尸体,黑暗中混沌血肉的低语和凝视包围了他。
“你是什么东西?”文森特举起了枪,这是他最后的五发子弹,四发给眼前的怪物,一发给自己。
“不必举枪,”那血肉逐渐凝结成一具初具人形的躯壳,触手,眼睛和血肉以令人癫狂的方式排布着,它的五十张嘴同时说道,“我将给予你新的生命方式。”它伸出手,无数的钩爪刺入了文森特的体内,他大声嚎叫着打光了所有子弹,然后被以混沌的血肉填满皮囊。
“有人回来了,有人回来了。”第一分队的佣兵惊讶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文森特乘坐电梯回到了地上,他盲目地走向大厅,走向室外,并呆立于此,留下一脸茫然的佣兵们。
“队长,黑客们已经撤走了,我们的撤退飞船马上…”佣兵话说到一半便愣住了。眼前的文森特将自己的皮肤和衣服不断撕扯而下,他的手变得畸形而锋利,最后变成一个彻底的弧形骨条,身上的血肉不断爆开散发出阵阵血腥的同时增殖出无数的肿瘤,畸肢,他的下盘溶解了,取而代之的是树根和藤条一样但不断抽搐的血管和经络,与整个室外的死尸融为一体,死尸不断被同化成泥浆和抽动的枝条,杂乱的神经束不断膨胀着直到攀爬到整座政务厅之上,而“文森特”的躯体不断变形扭曲,直到变成一座活生生抽搐的传送门,随着血瀑流下,弗拉德茨基博士的死者军团从中阔步列队而出。
“让我切开你们,然后把你们的碎肉拼成家具。”这是佣兵们最后听到的话语。
灵墓星 近地轨道
在经历了24个小时的集结和折跃后,一支佣兵船队抵达了灵墓星所在的星系,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便横穿过混乱的轨道防御系统,驶过由战船残骸构成的小行星云,无视了在战火中燃烧的冰峰星,并在他们的目的地灵墓星上空停下了脚步。
“报告,我们在冰峰星的所有部队都失去了联系,需要派遣救援队吗?”通讯兵打开了整备室的大门,对正在玩牌的佣兵头目们询问道,而对方则是互相看了看,发出来一阵令人恐惧的嗤笑声。
“谁在乎他们,目的达到就行了,佣兵这行就是把脑袋系在腰上吃饭的,早就该有所觉悟了。”布鲁图掏出一张牌,晃了晃,瞬间变成一张joker。
“你耍什么老千?”李摆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你的人该不会跟你一样是出千高手吧?”
“呵呵,打牌嘛,玩的就是运气,技术和套路。”布鲁图收起牌说道,“我们玩枪的也是这样。而且吧,在我们老家那一块,确实有靠看牌来推测运势的神秘学家,出千在我们那也叫欺骗命运。”
“我不信那种东西。”李说道,他喝一口酒,“除非命运之神就站在我的面前,把我的未来掏出来给我看。”
正当这群头目插科打诨时,一个高耸精瘦的巫师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通讯兵说道:“你确定没有一个人发送回任何一点消息?”
“是的,长官,我们搜索了所有的频道,没发现任何消息,他们就好像直接蒸发了一样。”通讯兵说道,这时侦察员也走了过来。
“报告,我们搜索了冰峰星轨道,没发现任何带有我们标识信息的飞船。”侦察员说道。
“不妙啊…”巫师说道,他在做法时已经隐隐感觉到弗拉德茨基博士的力量并不简单,他似乎依靠某种更强大的灵能源,但这灵能源极其隐蔽,连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奉劝你们不要掉以轻心,这里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佣兵头目们大多都不以为意,但在一旁保罗却要紧了牙关,咯吱咯吱的声响从他带血的嘴里传来,他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
“四个小时后,开始登陆地面。”保罗说道,“告诉观测员,我要整个星球的全面扫描图。”
两个小时后,佣兵头目们聚集在会议室,喋喋不休地开始讨论方案。舰团的距离已经离大气层更近了,星球的扫描图被投射到会议桌上,电子模型粗略地显现出这个星球所经历的人工地形变迁和令人匪夷所思的巨大创口;头目们对降落地点莫衷一是,因为每个地方都可以作为前进基地而使用,地表上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就好像弗拉德茨基博士的军团和他的附庸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保罗,你觉得降落在哪合适?我看啊,不管我们选择哪个地方都可以,这里什么也没有。”一个头目说道。
“不用想,绝对有诈。”布鲁图说道,“这些东西绝对藏起来了,他们正在等待我们犯下致命的错误;我们必须谨慎选择降落地点。”他盯着一个废弃的环形山城市群,随后又看到附近的要塞和炮台,拨弄着手中的牌;最后,他发现这颗星球有着大到不可思议的地下空洞,而这空洞就位于一个大坟地的下方。“这该死的空洞是什么情况?”
“就选这片区域作为攻击点,”保罗一字一顿地说道,“弗拉德茨基博士如果想躲藏起来,那么这片空洞绝对是不二之选;他可以在这里等待我们,部署军队并严阵以待。”
“先轰炸再登陆?”哥伦布斯问道,“我们先用武器灌进这个空洞里,把他们炸个稀巴烂,然后再派一队观测员探一探虚实,用地面引导精确打击;最后派出大部队荡平他们,怎样?”
“好主意,但在此之前,找个适合登陆的地方。”保罗说道,“确保一切准备就绪再行动。”
“报告,有大批不明飞行物正在朝我们接近。”船员报告道,“观测到武器系统。”
“什么?该死,这些东西到底从哪出现的?”哥伦布斯立即接手舰团指挥,“拉响警报,全员进入战斗位置。”
从无垠的虚空中有数十艘黑色的战舰向其靠近,这些恐怖的战舰就好像从异次元中杀了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在太空中,它们那弯刀般尖锐的舰艏上布满跳动的动脉,充斥着锐角的宽大船体上巨炮如同杀阵般排列,每一座炮塔都长着令人恐惧的颅骨和复数颗镶嵌其中的复眼,如同腐臭的尸体般招来黑压压如同航迹尾翼的蝇群。战舰的剑桥被嶙峋脊椎和筋肉覆盖,淋巴油膜包裹下的舱室中只看见无数脑组织般的神经元而不见成员的踪迹。甲板和外壳上四处都是裂缝,其中不断有长满倒刺的触手和布满乱牙的大嘴狰狞。事实上,这些战舰甚至可以用废船来形容,大量来自不同战舰的区段遗骸被超自然的力量和血肉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臃肿庞然的腐烂引擎,它们的装甲是锈蚀的精金和无穷的肌腱与脂肪的混合物,佐以来历不明的缆线束和要塞残部;它们本能般的朝佣兵们扑来,用无穷的饥饿和病态的恶意作为驱动在虚空之中划出带有腐蚀性气体的尾气。
“他们接近了!”炮手惊呼道,雇佣炮手们徒劳地使用这些老旧的火炮阻挡足有太空战列舰般的病态个体,炮弹和导弹如同雨水般划过战舰的外壳,仅仅刮去一层布满脓藓的表皮。“它们启动了火炮!他们朝这边飞速驶来!混蛋,驾驶舱的人在干什么?!我们感觉正朝着它们的方向被牵引过去!”嚎叫声和怒骂声不绝于耳,自动供弹机的轰鸣和能量电池的过载声盖过了一切杂音,舰团的所有火炮以最高的功率运作直至炮管彻底通红,防御者们使用了他们所能使用的武器,从核导弹到防空导弹,从联装主炮到近防机炮无所不用,灵墓星的上空被照亮,被点燃,被焚烧;战舰发动了反击,它们的主炮喷吐出恒星般的烈炎和沸腾的腐水,无数的射流贯穿了前排的佣兵船只,将它们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球和不断崩溃的烂泥,如同扫把星一般坠入星球的大气层中,小型的船只在慌乱中进行规避,与更大的船只相撞,两者在旋转中喷出致命的碎块和血淋淋的尸首;这场战斗几乎毫无悬念可言,佣兵的船团如同牲畜般被屠宰,而战舰则如同鬣狗般撕扯着它们的猎物。最终,船团不得不进行规避以逃离战舰的射程,而它们又恰恰陷入了新的死局。
“武器受损严重!防御系统维持度不超过百分之五十!主武器无法瞄准后方射界!”炮手奋力向剑桥汇报道,损管人员们拼尽全力修复船只的损失,而最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发现登陆鱼雷!”船团的状况无法应对无数飞来的鱼雷,它们直直撞入舰体之中,翻滚着如同蛆虫般钻入了战舰薄弱的部位,然后吐出致命的乘客。
“遭遇跳帮!”安全官吼道,大批佣兵紧急进入战斗状态,跳帮战随即打响。然而等佣兵们手持武器靠上这些登陆鱼雷近前,他们却发现这里面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困惑在人群中弥漫,直到其中有人恐惧的发现昏暗的甲板上多出了许多不属于他们的影子。佣兵们在昏暗的船舱里被屠杀,肢体四分五裂地被凭空黏在舱室里,枪火毫无意义地喷射,没有命中哪怕一个敌人,血从一层甲板流向另一层甲板,而可怕的影子随着血河流向黑暗的角落。
“我们不得不封锁相当多的舱室。”哥伦布斯从通信中心回来,“原定的轰炸计划绝对是无法实施了,现在整个舰团都一团糟,我甚至无法联系好几艘大船,快点做决定吧,到底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该死,我的人传来消息,他们被不知名的东西杀的人仰马翻,损失快到五成了;这次任务肯定失败了,保罗,我们抛掉一些舱室然后撤吧,现在还来得及。”一些佣兵头目焦急地说道,现在敌人的跳帮直接威胁到了整个船团的安全,他们更希望直接撤退而非与这些怪物相斗。
“不,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登陆,哪怕没有轨道支援也好,哥伦布斯,准备登陆舱,我们现在就降下去。”保罗回应道。
“你疯了!”哥伦布斯吼道,“我们连舰船安全都搞定不了,外面有敌舰里面有怪物,即便你们成功下去了又怎样?谁来接应你们谁来让你们撤离?你们他妈就准备自己下去然后和我们一样等死吗?”
“不要废话!”保罗掏出枪,顶着哥伦布斯的下巴说道,“照我说的做,所有人,准备降下作战。如果不能杀死弗拉德茨基博士,那么那些怪物会在我们逃离之前杀光我们。”
灵墓星 巴达维亚郊外
在当场枪决了数个佣兵头目后,保罗最终带领大部分的佣兵们降下到地表之上。在哥伦布斯的执意要求下,保罗不得不将一部分精锐留在船上保护船员们的安全,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现在,这群乌合之众还没真正开战便已有颓势,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敌人吓坏了,而这令墓星又是一颗坟墓星球,迷信和流言在军中四起。但对于保罗,和一众善战的头目而言,退缩永远不会是正确的选项,他们经历过无数的死局和重围,早就看淡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唯有置之死地,阵斩敌将,才得生还的可能。
“别磨磨唧唧,当心我拿鞭子抽你。”一名佣兵亲卫长拿着鞭子,不断抽打负责修筑基地的佣兵和民兵。不远处一排排营房和简易墙壁正拔地而起。
“陆地舰准备状况如何?”保罗说道,他看向山丘上巨大的堡垒和如同一座小城市般的军事基地,“时间不等人。”
“长官!高空舰团失去联系了!”通讯兵过来汇报道,“我们发送的信息没有任何回应!”
“不用发送信息,看看我们就知道了。”布鲁图指了指天上,巨大的黑色战舰悬停在太空中,而舰团则没有半点痕迹,就好像被吃干抹净了一样。
“报告!发现敌人!东南方向500公里!正在接近!”雷达部队发来讯息。保罗与一众头目打开投影,发现他们的东南方向有大量的信号传来。他们抬头望去,弗拉德茨基博士的行尸军团正以非自然的速度狂奔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由教团士兵和佣兵血肉浇筑起来的攻城怪物,它们的身后便是一片猩红的腐雾,其中隐约可以看见如同城市般巨大的怪物的身影,以及它们那震耳欲聋的嘶吼。
“报告!西北方向,西南方向,东北方向都发现了大规模敌军!我们被包围了!”雷达兵传来通讯。无数的怪物如同潮水般涌来,它们的声音嘈杂响亮,它们像围猎畜类一样围猎这些用工事防御自己的人类,对于佣兵们来讲,时间不多了。
“全员就位!”佣兵头目们振臂高呼,佣兵战士们纷纷踏入机兵之中,手持重型武器踏入准备好的防御工事中。战车,步兵和火炮纷纷挤入预先准备好的平台和壕沟中,战机和运输船纷纷起飞,在空中盘旋;而庞大的陆地舰也驶出由混凝土和金属浇筑的堡垒,用炮口对准敌人。
“自由开火,抵挡任何靠近的敌人!”佣兵头目们下达了指令,密集的火蛇便从阵地的每个方向喷洒而出,灼热的弹雨将一排又一排的敌人掀翻,飞机抛下的航弹把一整列的怪物轰成齑粉,然而怪物的进军不可阻挡,每当一群怪物倒下,那么剩下的怪物将吸收它们的养分,并越过火线持续推进。
“那个玩意准备就绪了吗?”保罗问道,“我们需要钻到地下,去消灭弗拉德茨基博士。”
“准备完毕了,钻探头已经安装到旗舰上了。随时可以出发。”工程队发送回了消息。
“你们能撑多久?”一个佣兵头目对他负责的陆地舰指挥官问道,“两个小时足够吗?”
“如果我开的是大共和国的陆地舰,那么根本不存在撑多久的问题,我能把它们全消灭。但可惜我开的是这玩意,或许最多坚持两个半小时吧。”指挥官回答道。
“足够了,如果算上堡垒的话,我们还能额外坚挺三个小时。”工程队说道,“当然,如果你们还没把那个人消灭,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好,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上船。”保罗说道,“叫上巫师,跟我们一起下去。”
轰鸣的旗舰满载了精锐的机兵和杀手开始从预设的工程洞口开始逐渐进行钻探,在大巫师的引导下,旗舰开始逐渐陵墓群的位置行进。这艘战舰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时而彻底倒着钻探;每行进一米,船员们就感受到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一分又被抽去了一分,他们的行进路线毫无规律可言。
“按照我的指示驾驶。”巫师说道,此刻他已然成为导航员。“切记不要以知识,常理和直觉寻找出路,这里不欢迎理性。”在经历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路途后,这艘战舰成功突破了基岩和朽烂的碑石,冲进了弗拉德茨基博士的圣所。
“部队下船,快!”机兵长官大喝道,舱门打开,全副武装的机兵和身着铁甲的杀手们鱼贯而出,在空旷的地下坟地上布阵。
“舰船留在此地不要移动,其他人跟着我。”巫师说道,他带领着几乎全部的佣兵头目们出现在阵中,令机兵们十分诧异。
“不要惊讶,这里的空间和时间都是混乱的。”巫师说道,他径直带领着队伍踏过坟场和墓穴,朝着扭曲腐败的混沌核心走去。
他们就像弗拉德茨基博士的队伍一样小心地踏过满是怪物的塔尔塔罗斯深渊,但是他们的路径又全然不同;在他们的道途中没有任何腐败扭曲的血肉,相反,这里的一切都如此虚无虚幻,不断有人从台阶坠入深渊,前一个人脚踏的石阶在后一个人看来全然不存在;满是碎石和泥土的桥梁如同投影一般卡在光与影之间,城墙和高楼如海市蜃楼般在黑暗的深渊中放出惨绿的幽光;这里充斥着嚎叫声,像是无数人因恐惧和绝望而发出的哀鸣,这声音像是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无数影子被刻印在墙壁上,它们就像是某种等待出生但永远无法出生的东西一样,而刻满符文的墙壁更是留下并不存在的血液,让这一切变得更加诡异。
巫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希望能找出弗拉德茨基博士曾走过的路,他一遍又一遍寻找着不同墓穴地宫的相同之处或是遗留痕迹,但不幸的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们并未找到布满血肉的巢穴,相反,它们步入了一座城池。
“一座…城市?”佣兵们困惑无比,为什么深渊中会有城市,而这城市还会发出皂绿色的光芒,而且更诡异的是,这座城市的片段在他们的梦里也出现过。
“各位,恐怕我们要面对混沌的另一个面相——虚无了。”巫师说道,他踏步走入敞开的城门中。
灵墓星 ?领域
佣兵的队伍穿过了一条条街区,这座城市不像冥界幽都一般汇集所有宇宙的残垣断壁;相反,这里只有无数的影子,楼房的影子,城堡的影子,山峦的影子和天空的影子。这里的一切都无比令人熟悉,但它们却未曾存在过一丝一毫,它们在弥漫着蓝瘴的空气中不自然地拉伸着,扭曲着,跟随着暗影太阳的轨迹不断变形。这里是阳间与异空间虚无之间的灵薄狱,介于存在与彻底的虚无之间的夹角,从阳间流逝的黄泉和混沌的潮汐不断改变着这里的维度;越是深入,便越是毫无规律可言。
保罗向天空望去,往昔的一切幻影与历史随着极光的变化如同走马灯般穿过天空, 朦胧的身影和听不清的呢喃如风般吹拂过日夜混杂的天空;比天空更庞大的巨物隐约在虚空中漂浮,那利维坦比任何人造的巨构都要庞大,但没有人能看清它的宏伟壮丽,因为它从未建成;有规律的杂音从未知的领域中传来,好似痴愚之神的呓语。群星的倒影点缀在混沌的漩涡之中,与这领域融为一体,数千亿公里的霞光帷幕散乱地为天空笼上一层薄纱,散发出混乱无序的色块和令人抓狂的形态。观测员打开气象系统,显示这里只有无声的风暴和游荡的阴云,无序的雷霆和斑斓的暴雨从天空中落下,既没有雨水的滴答作响也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佣兵们检查着四周,迫切的想寻找生物曾出现在这里的痕迹,但一无所获。但当他们在潮湿的岩石和混乱的影子回廊间穿行时,他们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扭曲而又古怪。第一声枪响随着恐惧而爆发,一名佣兵开火射向他所乘机兵的影子,那影子的动作怪异而又乖张,当子弹的火光迸溅时,那名佣兵自己却倒下了,他庞大的机兵被击穿,而没有任何东西贯穿他的身体。紧接着,第二个,第三,第四个…更多的人被他们的影子反噬,他们被黑暗的影子吞噬,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也没留下,或是在狂乱的舞蹈中四分五裂,逐渐被影子取代。影子在取代了它们的原主之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化形转世,成为一具具漆黑的机兵。
“保罗!快!快救我,我要被淹死了!”布鲁图绝望地想要从影子组成的泥潭中爬出来,他的机兵拼尽全力想脱出这黑暗的深海,但这一切无济于事,黑影逐渐将他吞没,在临死前,他抓住了其他几个机兵,把他们一同拖了下去。那道影子瞬间膨胀起来,巨大的如同腐尸般膨胀的无序球体咏唱着混乱的圣歌降临,这强大的实体轻易穿过了所有的攻击,就好像它并不存在一样。随后,无声的狂啸在佣兵的队列中爆发,一瞬之间便夺走了一半人的性命。
“李香菱!你在哪?收到请回话!”保罗不断呼叫着独狼的名字,但通讯器那头毫无回应。
“别管了,跟紧我!这帮人已经完蛋了!如果你想活着,就和我一起赶紧去消灭弗拉德茨基!”巫师说道。他用法杖划出一道圆弧,瞬间这圆弧接通了另一个位面,他们跳了进去,在黑影扑过来的一瞬间从领域中消失了。
灵墓星 殿前大厅
从位面穿梭中脱离后,巫师和保罗最终成功拜托了影子的追击。来到了核心圣殿的近前;这座大厅不知何时被建立起来,又不知为何被废弃,这里只有腐臭和血腥的气味,而无任何活物的痕迹。
“我们这是,到达目的地了吗?”保罗询问道。
“是的,不过恐怕,是不同的时间。”巫师算了算时间,这里恐怕已经是二十六年后的灵墓星了。
保罗听到这个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怔怔地看着殿前大厅,陷入茫然之中。
“事已至此,只有杀死弗拉德茨基,才能将这个因果彻底终结。”巫师说道。“走吧,去面对我们最终的命运。”但他话音刚落,一条由无数血肉组成的触手瞬间刺穿了巫师,将他钉到天花板上。瞬间光阴扭转,维度变迁,干涸的天沟中突然喷洒出无数血雨,腥臭的水汽伴随着怪异的彩虹将整座大厅变成一汪血湖,待血湖凝结。无数怪异的声音齐声合唱着尖利的圣歌,它们在叹息,它们在狂喜,它们在等待领主的降临。漆黑的岩层和穹顶如同积木般轰然移动,断垣残壁上长出幽暗的残影,干瘪飘荡的缆线重新燃起电火花并发出噼啪的爆炸声。粉色的霓虹中若隐若现巨大的祭坛,骨灰的呛人味道混合着腐败的空气点燃了星星点点的长明鬼火;无数的骨骼混合着风干已久的皮肉从供奉恶魔的雕像上源源不断地滚落到深渊之中,就好像瀑布一样。
“他来了,弗拉德茨基来了,小心,保罗!我快死了,这具身体没法用了,让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保罗还未发话,巫师的灵魂便钻入了保罗的身体 二者共用一具躯壳。保罗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衰老,这是对使用魔法者的诅咒,但这诅咒本不该降临于自己。
“来者…何人?”巨大的肉块从深渊中爬出,臃肿的身躯用无数不同的声音共同挤出这一句话,证明了此人的心智已损失殆尽,唯余本能和恶意。弗拉德茨基博士,或是说如今的弗拉德茨基,已经变成了由混沌血肉控制的肉块,它像章鱼一样用恶心的油腻肢体移动,用混沌的污染像植物一样生根发芽,最后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长成一颗血肉巨树,开出由人面和器官组成的无数花朵。
“饥饿…对…饥饿…我要吃…”弗拉德茨基的心智和记忆已然在毫无节制地使用混沌神力中荡然无存,如今的他只是混沌神的走卒和微不足道的细胞,在混沌神的支配下成为恶心的肉块。
“不要害怕,把身体的使用交给我,我来用巫术消灭他。”巫师操控着保罗的身体念起来咒语。在一瞬间整个星系的倒影被折叠成一个简单的平面,虚空中无数耀眼的恒星在闪耀,巫师抬手托起一颗死亡的恒星,将它从维度上缩成一个手指大小的球体;随后,他看向腐烂的弗拉德茨基,它正被困在二维化的世界中,巫师轻轻弹指,那颗死亡的恒星便划出一道直线,穿过太空,与弗拉德茨基交汇。“燃。”巫师吐出一个字,消耗了他全部的精神力和魔法,死亡的恒星突然被点燃并以极高的温度消耗着自身,以及尖叫的弗拉德茨基,在十一分之一秒内,一切都化为了灰烬,这是对付混沌造物的唯一办法。巫师原本打算使用常规的法术帮助佣兵,但没人料到情况便急剧恶化。
“不错。”清脆的声音响起,维度与角度弯曲为零,立体与超立方被分解为点;整个超无穷宇宙的结构被像盒子一样自我折叠,无数的事物,无穷的空间,无尽的时间,曾经重重嵌套的叙事,被整齐地坍缩为一个完美的质点;异空间之中不断纠缠的领域,此刻如同发辫一般环绕着塔尔塔罗斯的圣殿,这里是绝对的下界,绝对的基点和绝对的负无穷,超越不存在的混沌和被撕碎的源质。端坐在王座正中的,是一位慵懒的神灵。
“你就是艾因,对吧?”巫师说道,此刻保罗的意识已经完全消散,只余下巫师的魔力维持着这具身体。
“你知道我。”祂说着,“但我并不打算让你活着,当然也不打算让你死去;我决定让你成为未诞之物,从一切中抹去。就像我对无数文明和英雄所做的那样。但是,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允许你的反抗,只要你能打败不完整的我,不完整的虚无和混沌本身,我就放过你。”
“这么霸道…”巫师低声说道,“我们要用抽象的方式一较高下,是这样的吗?”
“是的。”祂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稍微能够理解的具现。”随即无数的牌从血肉之中飞出如同飓风般环绕着两人。
“你在消遣我。”巫师说道,“你在等待谁的到来?”
“在现实的时空中,我在等待我忠实的信众,他们拥有强大且好战的国家,我将依靠他们来补全自我。”祂说道,“至于弗拉德茨基,他只是个自大的爬虫,寄希望于滥用我的力量,但最终他的理智丧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出牌吧。”巫师递出一张牌,“拷问官。”在他递出手牌的同时,未知帝国的军团跨过维度之门攻入了尊奉混沌的王国,他们杀死了所有人并用刑具将祭司们活活撕碎。
“风暴,黑暗之门。”祂点燃了两张牌,在熊熊燃烧的宇宙中,混沌的狂风掀起了可见宇宙级别的混乱,星球长出触须而每一个活物和死物都融成狂语的高塔。黑暗的大门被开启,十的十次方的十次方的混沌之影迈入阳间,将整片宇宙从存在界抹去。
“骑兵,战车,世界,瘟医,死亡。”巫师意图明确,战争的怒号在更多的宇宙中响起,无数的人们聚集在银河般宽阔的平台上,无数的平台之间爆发了天堂之战,禁忌的武器和学问被无限制地使用,可怕的仪式引来的诸神的注视,然而,当混沌的力量正在凝聚时,超自然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宇宙,死神降临在现世,忙碌地收割着无穷多的世界,将它们装进冥府的王都之中,狂岚的死亡之风和狂猎的死亡众军驱散了无生者的聚落,将混乱之云以死寂和严寒冰封。正当巫师正得意于自己短暂的胜利时,他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快速失去体温,疾病和死亡的逐渐吞噬着他。
“小心啊,巫师。”祂嘲笑道,“我的力量无穷无尽,而你,只能借用别人的力量来对抗我,而力量早已标好了价码。”
“我必须,活下去。”巫师扯出了四张牌,代表着四位恐怖大能,“谋杀,阴谋,枯荣,欲望。”这力量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巫师在一瞬间成为了半神,他用手一指,一整片多元宇宙就此毁灭,无数的人被恶魔吞噬,而恐怖大能正嘲笑着观赏着末日的降临。
祂感到了一阵剧痛,就好像被无情地咀嚼和撕扯一般,无数种毁灭同时施加在祂的身上,令祂感到不快。但祂毕竟是原初混沌之神,这并不能打倒祂。因此,祂做出了反击:“王座,太阳,皇帝,黑暗之王,白骑士。”
这几张牌指向同一个存在,一轮冰冷的太阳冉冉升起,它的怒火不可阻挡,它的权能不可置疑。它的原初之火将所有恶魔,叛徒和邪祟焚烧殆尽,它们尖叫着化作蒸汽和硫渣;然而当太阳渐渐黯淡下去时,至高的毁灭为虚伪可悲之伪物带来原初的毁灭和彻底的死亡,这是预言的记载,这也是至高天的意志。
“你所谓的力量,并不属于你自己,你只是借用了其他神祇的赐福,不要觉得自己能永远掌握这份权能;现在,你该还债了。”祂说道。巫师的身体燃烧着分解,皮肤和骨骼逐渐消散为灰烬,在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样。
拉文纳星 第一凡尔赛大殿
来自宇宙各地的教士们和信众们高兴地为他们的神而欢呼,他们庆祝艾因的加冕,祂是他们唯一的主神。在一个月又十二天的庆祝后,人们散去,留下艾因在宫中休憩。在半夜时分,两个佩戴面具的身影扣响了宫殿的大门;他们走上殿中,摘下面具,显露出变形的血肉。
“拜见吾主。”摘下面具的身影问候道,它们是混沌之神抛掷在外的眷属,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在寻找主人的下落。
“平身。”艾因说道,“告诉我,为何要招募那么多的佣兵呢?”艾因把玩着佣兵们遗留下来的信物,祂的手指上戴着李香菱的指环,但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暗示了祂有意夺走两“人”的存在。
“我们曾走遍多国游说政要。”面具人说道,“但没有人相信我们;他们只是按兵不动,并且用各种理由搪塞逐客,直到我们到达拉文纳联邦;那里的人尊奉您,但同样地,在给予他们充分的理由和证据前他们不会出动。于是我们杀死了您那叛逆的子嗣,然后夺取他的钱财并对外放出征讨弗拉德茨基的消息和位置;相当多的势力投来关注,其中也包括弗拉德茨基本人,他所有的计划被我们得知,但我们决定将计就计,他那拙劣的刺杀计划成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我们将其录制下来并交给了拉文纳的教士,他们通过对那些造物的形态辨认确认了您的法力存在;所以,他们调集了军队开始出征,不过为了防止弗拉德茨基逃跑或是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我们先让佣兵们出发,在拉文纳人到来之前拖住他,计划很成功,弗拉德茨基身死而佣兵亦全军覆没,您的信徒们只受到混沌血肉的些许抵抗便占领了整个星系,恭迎您回到大众的视线中。”
“那关于李香菱呢,我这不争气的旁支碎片,你们是怎么让祂参与进来的?”艾因看着面具人问道。
“李香菱是独狼且做事小心谨慎,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在情报上作假才勉强骗过祂,而且大批佣兵的报团聚集也能稍微让祂放下戒备。不过这似乎都说不准,可能是您的潜意识心灵感应操纵着祂,让祂前来与您融合,祂切断通讯在混乱中独自穿行于不存在之城并找到圣殿委实令我们惊讶,我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这是您的手笔。”
“很好。你们先退下吧,我需要休息。”艾因说道,面具人的回答让从上帝视角看待这一切的祂感到不那么失望,因此祂打发走了面具人,暂且不收回它们的生命。
“那些曾经背叛我的挚友和同胞们啊,”艾因点燃了名为“背叛者”的塔罗牌说道,“你们即将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