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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吕思勉《先秦史》至45%。
《史记·齐世家》云:哀公时,纪侯谮之周,周烹哀公。《诗谱序》云:“懿王始受谮,烹齐哀公。”按《史记》云:“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为胡公。胡公当周夷王时。”《诗谱》此语,似即据此推测,别无确据。《楚世家》云:周厉王时,熊渠畏其伐楚,去其王号。见上节。《鲁世家》:懿公为其兄子伯御所弑,周宣王伐杀伯御,而立其弟孝公。则当西周之末,王室之威令,似尚颇行于诸侯。然至东周之世而大不然者,则遭犬戎破败之余,又西畿沦陷,疆域促小故也。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崩。入春秋后三年。大子泄父早死,立其子林,是为桓王。《左氏》载周桓公之言曰:“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隐公六年。《史记》以为富辰语。《周本纪》。未知孰是。要之周当东迁之初,邻近之国,以此二国为较强,则不诬也。然是时之王室,似与虢尤亲。《左氏》云: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见第一节。又取成周之禾。《公羊》云:“成周者何?东周也。王城者何?西周也。”见宣公十六、昭公二十二、二十六年。今河南洛阳县。其后周人终用虢公,据《左氏》,事在隐公八年,即周桓王五年,入春秋后八年。而夺郑伯政。郑伯不朝。十三年,入春秋后十六年。王率陈、蔡、虢、卫伐郑,为郑所败。然是后,晋与曲沃相争,王尚时命虢伐曲沃。见《史记·晋世家》。王室之威灵,尚未尽替也。桓王二十三年崩,入春秋后二十六年。子庄王佗立。十五年崩。入春秋后四十一年。子釐王胡齐立。釐王三年,入春秋后四十四年。曲沃武公灭翼。王命为晋侯。此为王室自失其威柄。釐王五年崩。入春秋后四十六年。子惠王阆立。《索隐》:“《系本》名无凉。”二年,入春秋后四十八年。大夫边伯等作乱。王奔温。已居郑之栎。今河南阳翟县。边伯等立庄王宠子颓。四年,入春秋后五十年。郑与虢伐子穨,复入惠王。惠王二十二年,入春秋后六十八年。晋灭虢。是为东周盛衰一大关键。盖周合东西畿之地,优足当春秋时一大国。秦文公之伐戎至岐,事在周平王二十一年,岐以东仍献之周。周桓王十二年,入春秋后十五年。王师尝与秦围魏;其十七年,入春秋后五十年。虢仲又与芮伯、梁伯伐曲沃;则河西与周,尚未全绝,有雄主出,丰、镐之地可复也。至虢灭而桃林之塞旧函谷关至潼关间之隘地。为晋所扼,西畿不可复,局促东畿数百里间,虽欲不夷于鲁、卫而不可得矣。王室既不能复振,而中原之地,会盟征伐,不可无主,于是所谓霸主者出焉。
晋文之伯,与齐桓大异。齐桓之存邢、卫,救燕,伐楚,虽曰霸者假之,究犹有一匡天下之志也。晋之破楚,全以阴谋致胜,而其待曹、卫诸邦尤酷,“谲而不正”之评,非虚语矣。然其时之事势,亦有迫之不得不然者。当时列国之间,纯以捭阖取利,而国内亦多不宁。试观秦缪公及晋诸臣之所为可知。无怪惠公非倚秦援不敢入,既入而又背之,且杀里克,又欲杀文公也。文公之获成,惠公之卒败,盖亦由一先入而异党孔多,一后入而反侧者多已夷灭;又一倚秦援,一与秦构怨之故;非必其才之果有高下也。文公之霸业,始于勤王,成于破楚,其勤王,盖欲以抑秦;破楚则成于徼幸,何以言之?
春秋五霸,齐桓而外,当以楚庄之兵力为最强,其为人亦最正。惟兵力强,故不藉诡道以取胜也。邲之战,《左氏》载士会之言,谓其“荆尸而举,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又曰:“其君之举也,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举不失德,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贵有常尊,贱有等威。”栾书曰:“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蚡冒,荜路蓝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可见其政事军备之整饬。是战也,据《左氏》,似始以和误晋,终乃乘其不备而袭之,此乃临敌决胜,不得不然,其不肯避强陵弱,则《公羊》、《史记》二说符会,决非虚语。《公羊》谓其既胜之后,还师而佚晋寇。《左氏》又载其不肯收晋尸为京观。伐宋之役,宋人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可谓危急已极。然华元以情告,亦遽释之。见《公羊》、《左氏》宣公十二、十三年。皆可谓堂堂之陈,正正之旗,视晋文之谲,秦穆之暴,不可同年而语矣。
楚居南服,与东夷关系颇深,盖江、淮之开化,实先于荆楚,其与大局,亦颇有关系也。楚与齐桓之争,已见第三节。穆王之将图北方也,先之以灭六、灭蓼。周襄王三十年,入春秋后百有一年。群舒叛楚,楚又执舒子与宗子,遂围巢,顷王四年,入春秋后百有八年。至庄王而灭舒蓼,《世家》但作舒,表作舒蓼,与《春秋》同。《左氏》云:“楚子疆之,及滑汭,杜《注》:滑水名。盟吴、越而还。”定王六年,入春秋后百二十二年。盖前此惟淮夷、徐戎为雄张,此时则江东之吴、越,亦稍稍见头角已。巫臣之入吴,《左氏》记其事于成公七年,周简王二年,入春秋百三十九年。实吴寿梦之二年。是年也,吴伐郯,又入州来。今安徽寿县。岂有甫学射御战陈,即能驰驱千里之外者?吴之强,不由巫臣之教,弥可见也。简王三年,入春秋后百四十年。晋会齐、鲁、邾伐郯。《左氏》曰:“以其事吴故。”四年,入春秋后百四十一年。晋合诸侯于蒲,杜《注》:“卫地,在长垣县西南。”案长垣,今为县,属河北。《左氏》云:“将始会吴,吴人不至。”楚公子婴齐伐莒,《左氏》记巫臣通吴过莒,则此役似亦与吴争也。十年,入春秋后百四十七年。晋、齐、鲁、宋、卫、郑、邾会吴于钟离,杜《注》:“淮南县。”今安徽凤阳县。《左氏》云:“始通吴也。”明年,舒庸道吴人围巢,伐驾,围釐、虺,杜《注》:“楚四邑。”遂恃吴而不设备,楚人袭灭之。十三年,入春秋后百五十年。楚纳鱼石于彭城。《左氏》载宋西吴之言曰:“今将崇诸侯之奸,而披其地,以塞夷庚,毒诸侯而惧吴、晋。”《注》曰:“夷庚,吴、晋之要道。”则吴、晋之相结弥深,吴、楚之相争益烈矣。灵王二年,入春秋后百五十三年。楚子重公子婴齐伐吴。克鸠兹,杜《注》:“在丹阳芜湖县。”案今安徽芜湖县。至于衡山。杜《注》:“在吴兴乌程县南。”案今浙江吴兴县。使邓廖帅组甲三百,被练三千以侵吴,吴人要而击之,获邓廖。子重归,既饮至,三日,吴人伐楚,取驾。驾,良邑也;邓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谓是役也,所获不如所亡。楚人皆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是岁,诸侯会吴于鸡泽。晋侯使逆吴子于淮上。吴子不至。明年,使如晋,辞不会之故。且请听诸侯之好。晋使鲁、卫先会吴于善道。杜《注》:地阙。然后为合诸侯于戚。杜《注》:“卫邑,在今顿丘卫县。”案今河北濮阳县。九年,入春秋后百六十年。诸侯又会吴于柤。杜《注》:楚地。遂灭偪阳。偪阳,妘姓、与楚同出祝融,盖亦晋、楚之争也。十一年,入春秋后百六十二年。寿梦卒。寿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此据《史记·吴世家》。《公羊》作谒,《左氏》作遏。次曰余祭,次曰余昧,《公羊》作夷末,《左氏》作戴吴。次曰季札。季札贤,寿梦欲立之,季札让不可。乃立长子诸樊,摄行事当国。十三年,入春秋后百六十四年。诸樊已除丧,让位季札。季札谢,吴人固立,弃其家而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