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到并州来回要六七天,而邻县很近。
张辽并没有因为县丞的看中而面露沾沾自喜的神色,反而有一点因为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上发言的小紧张。
“你接着说。”张懿若似不满县丞的啰嗦提问,一边若似在鼓励张辽继续发表他的个人观点。
张辽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了心头的紧张,缓缓说道:“首先,鲜卑人这一次不是打草谷,他们带来了五万人马,相当于整个马邑县的人口,整个拓跋鲜卑都侵巢而出了,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大量牛羊作为粮食支撑,倘若我们向邻县求援,时过二天求来了援军,可由于距离不一而先后到来的五百至一千的援军能使我们转危为安吗?我们的援军如何在马邑城被鲜卑人里三圈外三圈包围的情况下进城呢?反而给了鲜卑人围点打援,逐个击破的机会,到那时再向并州求援可就晚了,整个马邑都将生灵涂炭,甚至整个并州都将进入备战状态。倘若我们现在直接向并州求援,并州有精骑两万,而我们固守城池六七天依靠城墙完全不是难事,待援军到了,敌军锐气尽失,我们再趁势内外夹击,将完全有可能彻底解决掉北方的威胁!”张辽言之凿凿,条理清晰,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小小十三岁的年纪竟然对战争有这样的敏感度,难道他天生就是打战的?并且张辽的口气还不小,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张辽是想把这五万鲜卑人都留下!
张正最先从惊讶的气氛中缓过神来,“此子将来可了不得,小小年轻便有如此见解,张懿兄你好生让人羡慕呀!”张正说完便开始给张辽鼓掌,其余人也都跟着喝彩。
“对,对,讲得对!”张聪又唠叨起了这句话,“那依我看,就按贤侄说的战略办吧!”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全面,最得人认可的战略了。张聪仿佛看见了胜利来临的那一刻,兴奋的搓着手。
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三匹快马先后从门缝中一闪而没,然后分三个方向迅速向远方奔去。他们承载着马邑百姓的希望。
人已经派出城了,接下来就是死守城池,要等来援军至少要六七天时间,这段时间内要确保马邑城不失。否则并州援兵来了也是白费功夫,张懿松了一口气,凭借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二千好儿郎守住小小的马邑城六七天时间完全不在话下,张懿开始紧张布置城防,哪里哪里去几个队,哪边哪边又去一个囤。一旁的老百姓听说马上要开战了都磨刀霍霍,擂木一根一根被抬上城墙,一切都按张懿紧张而有计划的进行。
“娘,你别害怕,爹和堂叔们已经想到了退敌良策,我们回家去吧!”张辽谦虚地说方法是张懿想出来的,也大概跟韩氏说了一遍让韩氏心安,便搀扶着韩氏准备回家去。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一阵的马蹄声传入了马邑城,这是上万匹万同时奔腾才能发出的声音,张懿久经沙场,早已练就了单凭声音就能辩识敌人数目的本领。虽然已经得斥候来报,但听到马踏声嘶鸣声时内心还是极为震撼以及深深的担忧,表面上张懿对于守住城池极其自信,但心底还是细腻知形势的,张懿并不盲目,毫不夸张地说,这五万兵万踏都可以踏平马邑城,张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敌军从四个方向而来,每个方向约一万兵马,速度不快不慢,张懿几步蹬上城墙,身后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反而略显兴奋的张辽。
一支支风声大作的旗子最先映于地平线上,下面是一只只脑袋,再下面是攒动的马头,还有它们迎风飘扬的鬓毛,鲜卑人的战马额外高大,好像驼着一百多斤的鲜卑人一点都不费力。鲜卑人的队伍没有半点凌乱,显然是有高人组织过的,他们的步调一致,不慌不忙,好像在猎园中闲庭信步。在一里之外他们下马开始扎营,四面八方的鲜卑人都跟着开始扎营。
“鲜卑人终于要来了么?”张懿喃喃自语道,“我倒要看着,你们鲜卑人拿什么来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张懿狠狠地拍着城墙,眼神反而慢慢变得凝重。
空气似乎都变的很重,张辽摒住了呼吸,“我终于登在了这城墙上,终于能看着鲜卑人倒在了这墙下。”张辽心里在想着,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鲜卑人,张辽的恨意也跟着空前高涨,张辽抓住飘过来的一片枯叶,用力将它揉成碎末,任它洒在了城墙上,洒在了滚滚历史的潮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