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岁月静好的负重者是谁呢?于我,这个负重前行者,就是我的父亲。
对父亲的书写,是文学史上永不凋零的主题。
读书时代,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脚步或许蹒跚跄踉,流淌在血脉里的爱却是饱满而坚定。
近期,在《杨绛传》中,我“认识”了杨绛先生的父亲杨荫杭,他不畏强权、谆谆教导的形象给杨绛先生的一生留下深刻的印迹,也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突然间,我产生了写一写自己父亲的冲动,他或许不够完美,我或许从不言表,但改变不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1.伊始
父亲出生于重庆市长寿县的某个小山村,在他两岁时,我奶奶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尚未感受到母爱的他永远失去了母亲。不同于一般的农村家庭,我家算得上书香门第,族谱上曾有某位祖先任过清朝的翰林,祖爷爷祖奶奶都是那个时代鲜有的大学生。然而,到了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家里已经只是普通的地主家庭,还因为成分不佳屡受挫折。
我想,是家族在血脉中传承的文化底蕴给了父亲与一般农村长大的孩子不一样的人生根基,此后的岁月,他始终坚持求学,不断向前,为年幼的我遮风挡雨,撑起越来越广阔的天空。
2.奋斗
读书时代,父亲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历史和地理尤其学得好,至今,仍可在其言谈中窥探中当年风范。受限于家庭条件,高中毕业后,他没能继续读书,开始步入社会,18岁的稚嫩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父亲的工作起点,是建筑工地,从建筑工地的点点滴滴开始学习工程造价。其中的艰辛,是我难以体会的。母亲有个常常说起的笑谈,一天夜里,父亲睡得很熟,小偷光顾了工地宿舍,在他床位旁边的墙上凿出了一个洞,小偷从洞里爬进来,抱走了宿舍里唯一值钱的东西——电视机。为此,母亲常常玩笑,你爹睡着后,被别人抬走卖掉都不会知道。年幼的我常常跟着一起大笑,而今想来,必是工作太过辛苦劳累,才会在夜间睡得人事不省。
凭着他的努力、刻苦与拼搏,他自学考取了大学文凭,披靳斩棘,他在忙碌的工作中兼顾学习,考取了全国一级造价师职称,这些,是今后一切的基础,是比人生第一桶金更重要的东西。
凌晨两点了,小学四年级的我偶然夜起,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去厕所。走出自己的房间,发现爸爸妈妈的房间还闪烁着些微亮光,定睛一看,卧室里间隔出的小书房里,微黄的台灯下,爸爸还在伏案工作。黑夜中浅浅的灯光,淡蓝色的图纸,铅笔划过纸面沙沙的声音,成为我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此后的岁月,我刻苦勤奋,踏实上进,不得不说,父亲的光芒始终指引着我。
3.脊梁
我的童年记忆,从老家昏暗的煤油灯开始。漆黑的夜里,小小的火苗闪烁着,幼小的我身边,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干瘦的手紧紧抱着我,乌青的血管凸了出来。那时候的我总是做着同样的梦,长长的铁轨旁,母亲长发飘飘的背影渐行渐远,任我怎么哭闹都没有回头。到了现在,已经记不清是梦还是幻,然而那种无助心酸,却还停留在心底隐隐作痛。
那就是我6岁以前的生活了,一家人分居三地,为了糊口,为了未来,艰难挣扎着。
到了6岁,我该读幼儿园了。为了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我们开始了在爸爸办公室的寄宿生活,一架小小的钢丝床就是我全部的小天地,但是与父母在一起的温暖却让这一切染上了橙色,作为记忆中的美好被珍视收藏。
及至我7岁,我们开始租房住。及至我9岁,我们家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此后,父母送我去了本地最好的私立学校上初中。岁岁年年,一步一步,家里迈着向上的台阶,走得很稳,很踏实。
网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你认为岁月静好,那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今年,我就要满30岁了。古人都说,三十而立,我必须从父亲撑起的大伞下走出来,开始面对社会,学会承担责任。
小时候,爸爸妈妈是我的脊梁,长大了,我会是他们的脊梁,而岁月静好,会是我送给他们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