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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小溪也起床了,正在洗漱。嘴里全是牙膏泡沫,呜呜地跟我打招呼。
“这么快,”妈妈接过暖瓶放在餐桌上,打开碗柜找盛豆浆的饭碗和筷子了。
坐下吃饭时,妈妈房间里的收录机里正好传出了激扬的《歌唱祖国》伴奏曲中,传来了播音员清脆高亢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播音员清脆高亢的声音,令我想起了那年元旦的清晨,我独自住在宿舍,早上起来等着佳慧、王丽还有班长,一起去老黑家聚会的情景。
吃着油条,也回想起跟老黑去河东镇街吃油条,照相的往事。时光如水,岁月如歌,过得好快啊,变化这么大,当初的我们天天在一起,如今我们已经四散在各地了。
佳慧回了青海读书,老黑去了北京当兵,今年高考,如果班长能随心所愿,也会去北京,班长是一心想考去北京上大学的。
而我,今天就要去北京了,明天就踏出国门了。也不知老黑在北京哪里当兵,明天我们会身处同一个城市。希望会心有灵犀,身有感受,也会想起我。
吃完饭,去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南边已经看不到红旗电影院了,视线被一栋高楼挡的严严实实。
下边那一片平房,拆除后,挖成了一个大坑,如今大坑已经变成了一栋大厦。
还没有营业,正在装修,据说是一家高档酒店,楼顶也有跟深圳国贸大厦一样的旋转餐厅。
那么高,可以360度俯瞰烟海市区的全貌,据说连名字也仿照深圳,叫烟海国贸大厦。
我突然想起那年在下边院子里,躺在藤椅上,用收音机听京剧的老大爷,那年的悠哉悠哉一去不复返了。
烟海的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太阳转过前边的大厦,露出了半个脑袋,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感觉温度也起来了,刚才没有阳光还挺凉快的。看来,有座高楼挡着有坏处也有好处。
我回身进了屋,这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赶紧走出去到了走廊。
“谁啊?”妈妈已经也出来了。
“大姨是我,小六!”门外传来六哥的声音。
“哦,小六啊,快进来吧!”妈妈赶紧打开门,把我六哥让了进来。
“大姨,正好海超在家,跟我走吧!”六哥一进门看见了我,就着急地说。
“有啥急事啊?”妈妈关心地问。
“哦,大姨,看我忙得昨天也忘了说了,海超走之前有个国家安全教育,今天上午去外派公司会议室,是国家安全局的同志去给他们作报告。”
六哥跟妈妈解释着。
“哦,那得赶紧去参加,国家安全教育很重要。”妈妈觉悟还是挺高的。
“对啊,据说是让大家提高安全意识,出去要提防间谍和特务的腐蚀拉拢。”六哥这时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六哥,你等会,我换上鞋就走。”我回屋换上了一双双星运动鞋。
“走吧六哥?”我跟六哥说。
“看,又要麻烦你小六,晚上回来吃饭啊。”妈妈叮嘱着我六哥。
“好的,大姨,回来吃,吃完了我接着你和姨夫一起去火车站送海超。”
我跟着六哥下了楼,又坐上六哥的新桑塔纳。
“海超,我把你送到公司,你就去会议室听就行了,在二楼。说你叫什么他们就知道了,都有名单。”
“哦,好的六哥。”我带上车门,点头答应着。
“我还有事,不能在那里陪你听,听完了,你就自己回家吧,估计最多一个多小时,到不了中午就结束了。”
六哥又交代着我。
“好嘞,明白,六哥。”
“我傍晚再去家里,晚上吃完饭送你走。”六哥发动了车。
六哥给我送到公司楼下,就走了,临走交代我,就说是今晚去北京,明天去东京那批。
我点点头说记住了,然后下了车,六哥摁了摁喇叭走了。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找到了挂着船员合作公司会议室牌子的房间,里边已经有些人在说话了,我敲了敲门。
“请进!”里边有人回答。
我推门进去,有个戴着眼镜,高高胖胖的人,像是工作人员,问我,“找谁?”
“不是来开会,听安全报告吗?”我小声说,说完打量着这个工作人员,怎么看都觉得面熟。
“哦,你叫什么名字?”胖胖的工作人员,一边问着我,一边翻看着自己手里拿的花名册。
“我叫龙海超。”我赶紧凑过去,边回答,边看着他手上花名册找自己的名字。
“哦,找到了,去坐吧,是今晚去北京,然后明天飞东京那批是吧?德胜轮。”胖胖的工作人员用笔顺着人员名单找了几个就发现了我的名字。
“对对,是今晚走,德胜轮?”我第一次知道我上的货轮的名字。
“对,德胜轮,在横滨上船。”胖工作人员,嘴角一挑,眯着眼冲我笑着说。
“谢谢,”我欠了欠身道谢后,走向座位了。
“我想起来胖胖的工作人员像谁了,”我一边找着座位,一边想着。
胖胖的工作人员像《小兵张嘎》里的胖翻译官,就是吃西瓜不给钱那个。太像了,尤其刚才嘴角一挑,眯着眼笑的样子特别像。
“龙海超?”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钟强。海员技校学习时的同桌。坐在最后一排,挥手叫着我。
我笑着也招了招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这么巧,你哪条船的?啥时候走?”钟强问。
“我今晚走的,刚才听那人说是德胜轮。”我朝胖翻译努了努嘴。
“哎呀,那是姚经理,那我们应该是上的同一条船啊,太巧了。我也是今晚走,火车去北京,明天飞机去日本东京,对不?”
钟强兴奋地拍着我胳膊。
“对对!”我点点头,疑惑地问,“怎么?这屋子里不是一条船上的?”
“呵呵,你没上过船不知道,一条船最多十个八个初级船员,这里好几十呢。就是凑一起听报告。不都是我们船上的。”
钟强说话间,已经把我归拢进一个团伙了,以区别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