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日情意综
在幼时那心智难说健全的时期,现在稍回想起,难以置信思想在广义上能算作是连续体,对于我顶端那约莫千六立方厘米的主观狭义来说,只认为思绪自行不断随性的离散跳跃。会像外出时将门”啪”一声的关上后,却无缘无故就是记不起要去做甚么来着,明明没发生甚么事,身上没任何开关遭到关闭或打开,即使绞尽脑汁,在地上翻滚大叫,却就是记不起来,如此这般的无法理解幼时的自己。
这样大放阔论其实是有点耍赖了,归根究底思想与记忆有着难以开脱的关系,随着时间推移,记忆那蒙眬远别的身影渐近斜阳,影子拉缩得尝试伸手与其重叠都办不到,失落之祭,骤眼一瞄才发现它还挟持着思想,想作出挽回,却转眼间就越过地平面,远跨到斜阳的另一边。
所幸的是,地球圆滚滚的,远离也即靠近,驻足停步也是在追赶,可我当了解到这点,却已是长大成人后的事。
对了,那些自己悔疚、犯蠢……总之能使心境不安的事,却很矛盾的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记忆中洗脱,还会时不时无缘无故地在脑海中浮现,彷佛在提醒自己以前的人格有多不完善,视野有多狭窄。而与人接触的羞耻过往,则已被我强烈的意志所挣脱,至少摆脱了人,由始至终能称得上朋友,仍保持交流的人,不曾在我的集合里出现过。不论与任何人作出交集,只会全然得到空集。
理应是这样的,可除了一个人,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装成熟、自以为特立独行,是我对他的最初印象。
这都不是褒义词大全上占有一席的词,故然我也不想与这种做作的人扯上丁点关系。
他叫树熊,当然是别名。下面以熊代称。
据统计,大多数人一生中睡眠时间超过人生的三分之一,大多数树熊一生中醒着的时间大概是熊生的六分之一,而这两数字加起来,正巧是熊醒睡分半的证言,人如其名,总而言之他对于凝视眼皮这毫无建树的行为,每天都乐此不疲。
作为小五学期中旬这不温不热的时期才忽然插班的学生,起初看似确实跟”树熊”一样温顺无害。在那难以忍受的性格未完全显露前,总有被好奇驱使的同学与其搭话,來耍吧之類的,权当有秉持零星想帮新同学融入新环境的好意,可直言相告的话,大多是想藉此表现自己的人罢了,整天光嗅着能引人注目,出尽风头的机会,发现目标后那紧抓不放的咬合力恐怕在旁的野生马来鳄都自愧不如,妒忌羡慕。
可似乎能跟马来鳄一样察觉出那虚情假意来的人,却总偏偏只有一千零一个,便是我,我反复思量就是不理解他们为何出奇的受人喜爱,能像硕大的磁石,把喜欢的、讨厌的、不论甚么人,全都吸走,离我远去。
我看不惯这装控作势的模样,也认定这种人将来不会有任何成就。
“我就不了。”
所以当我听到熊这样回答那些家伙的邀请时,即使真切感受到他的怪异,心里却很难不暗自高兴起来。
别人的盛情邀请,恐怕当事人才能体会到仅是说出”不”,这一个字,有多难如登天。被友人嘲弄着说,太蠢了,这根本不难,那刻只能默默后悔起,居然曾认为人与人之间能感同身受。欲拒但基于各方面的顾虑,像被局限着一般不得不去不甘地接受,假惺惺的装出一副乐意非常的模样,悔恨自己未为自己的意志而活。
熊却不一样,热情和纠缠对于他仅是画蛇添蛇的无谓表演,即便那些人锲而不舍试图说服他,也只会得到”没甚么特别理由”之类的直白拒绝。
熊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大家,抑或是好孤独一人,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总之吃完至少会头晕脑胀吧,我是不敢去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