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6号下午,我懒洋洋倚在原高二14班的某个窗口处,手里虚握着一卷A4纸画轴,呆呆地望着那棵圆叶稀疏的不知名老树,思绪渐渐飘到了过去。
我仿佛又依稀听见她那空灵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旁::“王成,我希望你把它画下来,然后送给我,只要看着它,我就会想起那些关于我们的故事,这样的话,我就永远不会把你们给忘记了……
(一)话匣开,破墙入
思绪飘向了远方,最终定格在了高一第二学期开学那天。
那天,天气相当不错,阳光普照,不冷也不热,穿着一条长袖刚刚好,我心情也很美丽。
只是,迈入教室不久后,我心情就变得不咋滴了,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了,因为我发现和我坐一块的居然是一个女生!
只见她三千青丝披散而下,如墨如瀑,一直蜿蜒至齐胸处才停止伸展,透过柔软的秀发依稀可见其洁净的脸庞上那诱人的粉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特别是当时的她正在预习数学,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很是迷人,要是平时我倒也乐着去欣赏一番,可问题是她现在是我同桌呀!
同桌?!有问题么?
有,而且大大的有!
王成我是一个典型的宅男,无形中已为自己垒了一堵围墙,将自己封闭于其中,与人较少来往,久而久之也导致我几乎不会甚至是不敢跟女生走得太近,因此当我知道自己的同桌是个大美女之后,我不仅没有像其他男生那样在心里偷着乐,反而是可耻地萌生了逃避的可笑念头……
不过,这念头最后还是被我给扼杀掉了。
在来新班级报到的那一天,我就已下定决心要彻底改变自己了,更何况我还让班主任协助自己摆脱宅男的身份了,班主任也已答应了,我要是连跟女生当同桌与交流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无法适应,以后还什么干大事?!说不定这还是班主任有意安排的呢!
于是,在进行了无数次自我催眠之后,我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假装很自然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又理正言顺地开始对周边同学进行“查户口”。
最开始,我还不大敢主动找别人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要聊些啥好,很害怕会尬场,紧张得小心肝乱颤。
庆幸地是,我第一个搭话的对象是陈恺斌,一个自来熟的家伙,亦是我们班的一大活跃分子,很容易相处。
当我跟恺斌搭话时,我发现事情进行得格外的顺利,并不会尬场,自己也没有半点的不自然,话匣子一打开,就根本停不下来了,聊得不亦乐乎,这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后来更是连续“攻下”了几个同学,我顿时自信得有点过分,破开了自己的围墙,闯入了精彩新世界。
当我很滑溜地认识了周边包括美女同桌黄晴文在内的一大群同学之后,我觉得我有必要和晴文这个同桌打好关系,于是我对她展开了进一步的“探索”。
只是,事情却不再顺利了。起初她还会嗯嗯哦哦地回应我,虽然是在敷衍我,但至少还有理我;到了后来,她直接不干了,无论我什么说,她就是不回答我,直接将我给无视掉,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就连恺斌等人都觉得我和她的关系可能要僵化了。
要是换做是以前,我绝对会被打击得心灰意冷,但当时我刚从宅男的世界里走出来,又出乎意料地认识了不少的新同学,而且还是很轻松的那种,心里满满的是成就感,自信心也爆棚得有点变态,甚至可以说已经被蒙蔽了双眼,暂时失去了看清事实的能力。
当时,如果我还保留有那么一点的清醒,那么我就一定会注意到一个事实——晴文也是一个自垒围墙的主,而且还是极难相处的那种,没看到就连恺斌这个自来熟都在晴文那里“打了败战”么!
可是,我没有,我只是一心地想向自己证明自己也可以和别人好好相处的,因此便有了那么一段尴尬时期,自己化身话痨展开连环“攻势”却拿不下晴文,而晴文被烦得不要不要的却也无法阻止我这个无赖成天在自己耳旁嗡嗡嗡地叫,谁都奈何不了谁。
时间犹如指间沙,悄无声息地流逝,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晴文筑起来的那道无形的围墙逐步地被削薄,最后被轰然破开,她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到后来的一脸幽怨开始有情绪再到最后的有说有笑欣然接受,我俩对彼此都有了更进n步的了解,成了真真正正的朋友。
这一个月里,班上的同学都曾为我捏了一把冷汗,因为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完完全全地被晴文给列入了黑名单,可谁能想到,剧情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我竟误打误撞地破开了晴文的围墙,闯入了她的世界,成为了在班里唯一一个有办法和她畅聊家常与人生的存在,对此,大部分同学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纷纷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二)亦师亦友
当我和晴文成为朋友后,我们的故事也就堂堂正正地展开了,我也因此迎来了一段全新的学习生活。
英语科目上,我就是个大白痴,几乎啥都不会,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那么一段英语成绩个位数的黑暗史了,虽然后来有初三与高一的老师为我强行恶补英语基础,但也只是堪勘及格罢了,底子更是空得可以,因此作为全班前五的晴文便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我的英语领路人,美名其曰是为了不让我给她这个当姐的丢脸。
当然,最开始我可没有认她这个姐姐,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一直到了那件事情的发生。
从此以后,无论是啥,只要是我不会的而且是关于英语的,我就会把晴文这尊英语大神给请出来,时常只要大神一出,问题便会迎刃而解,若是两人都不会的,那就一块屁颠屁颠地跑去问老师,而我也是从中学了不少;偶尔她也会主动帮我矫正单词读音、分析语句语法亦或是分享笔记等,甚至有时候还会一大早拉着我上六楼架空层去大声朗读以及练习英语对话,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基础渐渐地扎实起来,英语成绩也飞一般地冲出了低谷,仅仅一学期就跃进了班级前二十。
而这一切,用她的话说,那就是——这些可都是我这个当弟弟的享有的特权,我要好好珍惜,别抱怨她苛刻,毕竟其他人可没有这等福利。
当然,我也不完全是个草包,再什么说我好歹也是班里前十五的存在,只是英语和物理的底子太差了罢了。在英语和物理这两个科目上,晴文是我的老师,我时常向她请教;生物与地理上,我却反过来成了她的老师;至于其他的科目,我们都相差不大,因此经常性的会一起探讨,但偶尔也会因见解不同而争得难解难分,其中以化学尤为突出,时不时就争得大眼瞪小眼,然后就必会进行打赌,这也就造就了我俩之间时不时就有人得进行大冒险亦或是买东西给对方的情况,引得大伙儿直起哄。
此外,有那么几个标志性的小动作也深深地刻入了我的脑海里。第一个,戳手背——每次当我想要问问题的时候,我都会拿笔去戳晴文的手背或者后背,虽然这并算不得什么,但就是不知为啥,每次想起和她在一起学习的片段时,总会想起这个动作。第二个,拧腰肉——这个想不记住都难,没词只要我在课堂上打瞌睡,那么晴文总会第一时间将小手放在我腰部那里的软肉上,然后坏笑着“拧煤气头”,而且力道还没轻没重的,每逢这时,我总会疼得即刻坐起身来,嘶嘶嘶地倒吸冷气,真的是疼得不要不要的!
我很庆幸自己结识了晴文这个亦师亦友的“姐姐”,因为有了她,原本枯燥无味的学习变得丰富多彩,因为有了她,我的自制力拔高了一个层次,因为有了她……
(三)量身定做
晴文本身是优秀的,而她也追求完美,因此她见不得我满身毛病,除了学习以外,在日常生活中,她还推出了一套为我量身定做的优化方案。
由于在过去的半年里我的无良上铺立志要教会我如何骂人而天天与我对骂,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使得文明而老实的我变得出口成脏,这让我很不喜欢,却又苦于改不过来,因此晴文自然而然地将之列入优化对象中,而且还是第一位!
历史证明,自古大祸从口出,形象亦为脏话毁,因此把它放在第一位,没毛病!
晴文看似很淑女,和她的名字一样很文静,但收拾起人来可是一点也含糊,只要我脏话一出口,她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笑脸暴力女,用铁尺抽得那叫一个起劲,而且无论我什么求饶都不管用,一尺下去,必会在我的胳膊上留下长长的一道痕,红肿红肿的,每次都疼得我连连倒吸冷气。
每当我抱怨她出手太重时,她都会哼哼几句,然后摆出一副活该的表情,教训我几句类似于“人呢,就是贱骨头,不痛一点就不长记性,所以这个没得商量!还有,老王啊,你要记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明白姐的用心良苦……”的话,而我呢又能说啥,只好默默忍受着,尽量控制着自己少说脏话。
因此,虽然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效果还是挺可喜的,短短不到一两个月就基本矫正了过来,再度找回了那个比较文明的自己。
此外,出于加强我那辣鸡体质的初衷,晴文给我量身定做的优化方案中第二项就是为我酌情制定了运动量。
除了我们班有体育课的周一与周四外,在校的其他三个工作日下午放学后,晴文都会拉着我到操场上跑步,而我两的朋友圈也是在此时开始有了交集,她将自己的闺蜜李思燕介绍给了我,我也将自己的哥们王锋介绍给了她,从此四人经常一块跑步锻炼,有时还约着一块打羽毛球与踢毽子。
最让我不齿的就是前面那几周,完完全全成了我的黑历史,每次谈及时,其他三人都会很戏谑地看着我,而我却是泪流满面。
慢跑呢,两个女生有办法跑三圈半,锋哥更是轻轻松松就四五圈,唯独我这只辣鸡还没跑两圈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超没面子的。
然而,还有更丢人的,慢跑不敌就算了,毕竟这从小就是我不擅长的领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比赛五十米跑时,中考体育加试六秒多的我居然又是最慢的一个,而且无独有偶,连续三个星期十二轮下来都是这样,自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他们特别是晴文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呜呜X﹏X
(四)雨中温情
高二第一学期,学校学生进行体检,这一天,天气很不好,大雨倾盆,很令人讨厌。
在照顾着班里那几个晕血的同学时,眼皮子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可是我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只当它是抽血时有些晕针的我看见针头而造成心跳异常加速的后遗症。
当我送走班里最后一个晕血的同学后,我怀揣着享受一番大雨中自由漫步的快感的心思,支起自己那把破旧的黑伞,走出维缘堂,朝着操场进军,殊不知这一走就给我走出了一段“传奇”来。
走到操场腹地时,眼前突然出现重影,而且头晕目眩的,甚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心里暗道不好,因为这赫然是晕血的特征!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用肩膀卡住雨伞,双手拧开手里拎着的葡萄糖水就要往嘴里灌,可盖子才刚拧开,我便全身发软,砰地一声倒了下去,溅起了诸多的水花,眼看着葡萄糖水汩汩流出,雨伞被风越吹越远,我自知自己这回是栽了,在心中自嘲了一番,而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了医务室的病床上,那时早就放学了,而晴文、李思燕和王锋三人正坐在我病床旁边,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凝重,甚至因为担心我而有点坐立不安,这让我很是感动,有这样的朋友,足矣。
他们三个中,李思燕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王锋则是全身多处都是湿辘辘的,最狼狈的当属晴文,披头散发的,秀发上沾有不少泥水,晾在一边的外套以及身上的裤子上更是脏兮兮的,上面都还有一些水渍,至于为什么,答案可想而知。
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情景比我想象中还要感人呢。
大约在我出维缘堂的十分钟后,在教室等候多时却未等到我归去的晴文便是冒着大风大雨打伞出来找我,结果在操场的角落里发现了我那把被吹得老远的黑伞以及远处躺在某处积水中一动也不动的我,而当时四周又没有其他人,找不到帮手的晴文只好只身一人将我弄到医务室求医。
此期间,晴文对我这个“水人”即是扶又是拖的,最后更是用背的,想尽一切办法想把我给弄到医务室,只是我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重了,无论她用什么姿势都很吃力,其间更是摔了一次,身上的泥水就是这么沾来的。
这时,热心的锋哥正好路过了操场,看见有人在操场摔倒了就跑过去帮忙,结果发现摔倒的是晴文而我更是不省人事时,他心里一个咯噔,作为我的发小,他深知我从就怕雨,更有被大雨淋湿之后发高烧的经历,如今整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了,而且还是在不省人事这种免疫力最弱这种情况下,那还得了?!于是,在把晴文的雨伞以及自己那把收起来的雨伞递给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晴文后,便是雷厉风行地将我驮在背上,顶着风冒着雨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了医务室,让我第一时间得到了处理。
到了医务室之后,锋哥第一时间便是将我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尽数褪去,用纸巾为我拭去身上的水,换上了从医务室借来的干净的病号服,又让医生及时给我打点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用纸巾粗略地擦掉自己身上的水,然后跟老师请了一个假就一直守在了我身边。
与锋哥差不多,晴文向班主任说明情况后,便与刚转过来我们班的李思燕联名向班主任请假,之后就也一直守在了我身边。原本锋哥怕晴文感冒了,劝她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吧,这里有他守着就行,可是她拒绝了,只是脱掉外套又把身上的一些泥水与雨水擦掉而已,并没有离开。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暖暖的,而喉头却像是被硬骨头噎住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是抱了抱他们,低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从此之后,我就打心底认了晴文这个姐了。
(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四季轮回,随着太阳直射点自赤道向北回归线不断上移,浦云市早已没有毛毛细雨与清风,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炽烤大地的烈日,热的不要不要的。
这一日,浦云市第二中学里,考试终了时间到,整座学校顿时活了过来,一声声的“解放咯”自教学楼与宿舍楼里传开,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而后更是出现了壮观的一幕,学生如潮水般自教学楼涌出,黑压压的一片,个个拖着自己的行李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朝门口奔去,犹如千军万马飞奔而来,再加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与嘶吼声,简直就是气势磅礴!
不多时,人潮退尽,偌大的二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四处空荡荡的,前后对比简直不要太鲜明。
高二14班的窗外,一棵不知名的老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略微无语地摇了摇头,发出了沙沙沙的微响,几枚巴掌大的圆叶便是簌簌飘落,静静地躺在了烫脚的水泥路上,慢慢地等待着命运终结之时的到来,漫长而又痛苦着。
不知名树上挂满了一条又一条略显高贵的紫色花穗,远远望去,有如一帘又一帘自青山间倾泻而下的紫色瀑布,美不胜收!花穗上有着成千上万朵拇指肚大小的淡紫色小花迎风招展,在碧绿圆叶的推搡之下,化作紫蝶成群结队地翩翩起舞于绿叶间,梦幻而又浪漫着!
那一天,你靠在窗前望着紫花与落叶轻声叹气,眼中水雾朦胧。
你告诉我,其实你最喜欢的颜色和我一样,都是紫色,不仅因为它梦幻而浪漫,也因为它高贵而淡雅,还因为它蕴含着那么一点流连与怀念的韵味。
你告诉我,你希望我可以把这棵老树上的紫花给画在纸上,然后送一幅给你,让你可以留念,只可惜一直到我们断了联系的那一天,我的画工也仍达不到要求。
此外,你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告诉我,你真的很想念我们班、我们组以及我和锋哥两人,很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折腾自己的青春,可是人生不顺心事十之八九,过几天你就要陪着父母搬回杭州老家住了,可能从此再难相见,相约五年后老树下相见之后,只道句保重便是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眼泪簌簌滑落,划过晴文的脸庞,在阳光下犹如水晶一般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很美,可是美好总是留不住,下一瞬它便是打落在了地上,溅起那么一朵小水花,还不待有人去观察便被蒸发了去,化作乌有。
最后,筵席散尽,人去楼空,独留老树守空校。
那年花开正紫,美不胜收,而我们却无心欣赏,只道句保重,转身泪目,从此南北各一方。
往事正如紫花那般美好,美得只道是梦境,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最终也难免像圆叶一般脱离二中这棵大树的怀抱,也从此分道扬镳,南北各一方,最后竟连联系方式都断了,彼此只活在对方的回忆里。
嘿,晴文,姐,通过数年的积淀与酝酿,我终于如愿地把那棵不知名老树上的紫花给画活在了纸上,只是,你知道么?我又该把它寄到哪里给你?难道真的得等到五年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