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的殡葬服务店很多。说白了，这年头挣死人的钱比活人的还要容易一些。虽说社会已经进化到如今，可相信来世报的人依旧多如牛毛。
这家店铺不大，至少跟旁边几家相比显得有些寒酸。环顾四周，这里的变化不大。每次回来总觉得家乡日新月异，唯独这里，是被遗忘的地方。
呕，不对，对面开了一家规模很大叫徽州府的饭店。上次回来还不曾得见。
我对这里简直太熟悉了。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土生土长二十多年，周围有丝毫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只是从来没有留意过殡葬服务这一块。
有点感觉饿了，可是小郑母亲还没出来。这里的小吃街很是有名，物美价廉，种类繁多，其中有一家张阿姨串串香和沈记香辣虾是每次回家都必须会去的场所。
现在，这两家店铺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
“明哲，你过来……”还在思索要不要去解馋，听到小郑的母亲叫我，声音很是虚弱。很明显，几天的折腾，换成铁人也会憔悴。
我应声走上前去。
店铺低矮，破旧，潮湿，透露出与季节不相符的阴暗与冰冷。进去之后，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坐吧……”小郑的母亲招呼我坐下，仿佛女主一般。
虽然很累，但是一点坐下的欲望也没有，生怕一坐下就站不起来了。
“你是我儿子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他有没有说什么？”小郑的母亲抬头望着我。昏暗的灯光晃来晃去，映衬着门外的惨白。
一丝寒风吹过，摇动着四处漏风的推拉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迫不及待想听我回答。
只是，我只能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关于这个问题，我都回答一百遍了。当时我是看到小郑的嘴动个不停，可具体说了什么，由于厂房太吵，我实在是没有听清楚。
这一次，我依旧实话实说。
一阵沉重的叹息声扑面而来，熏得我睁不开眼睛。不光因为这叹息太沉重，而且中间夹杂的大蒜味实在太浓。
这时，我才留意到小郑母亲身边的男人。当然，这男人不是小郑的父亲，而是这家店铺的老板。
姑且认为他就是曹老板吧。
眼小聚光，一脸精明，和气中透露出狡诘。他估摸着有三十出头，绝对不到四十。不过也有可能人不可貌相，比如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人喊我叔叔了。
曹老板嘴里嘀咕着“这真的不好办啊……”
小郑的母亲双眼通红的望着他，一脸祈求，那神情，让人不忍拒绝。
果然，曹老板在屋里踱步许久，终于不愉快的答应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答应了什么。
“只是，这件事必须有人愿意帮忙才行！”曹老板坐了下来，点了支烟。三月份的淮南，还有些倒春寒，因此有“三月四月下大雪”之说。
此时夜幕降临，这条街道渐渐尘埃落定，只留下些许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粽子，匆匆往家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