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凤岗家大业大,光是春熙路的房产,也“富可敌国”。豪华的府第连云,奢侈的生活无人可比,他还在春熙北段路口,修了一座春熙大舞台,从上海北平等大城市请来京戏的许多名角,其中富连成科班的大腕都是他的座上客,连京剧中的四大名旦也莅临登台演出。
在春熙大舞台开台那天,上海的青帮老大杜月笙也飞到成都前来祝贺,俞凤岗为了招待杜月笙,在春熙大舞台摆了两百多桌酒席,他与恋人京剧名旦白牡丹还手挽手到席前敬酒,一直喝得酩酊大醉。谁也没有料到,没过多久,他竟背时倒灶,一贫如洗。
俞凤岗依靠杨森的扶持发家致富,倒霉也倒在四川军阀的身上。那阵四川军阀割据,眼看俞凤岗大发其财,还是个外省人,他的靠山杨森又败走麦城,失去了靠山,便纷纷打他的主意。川军28军旅长李注东首先派队伍占了他的春熙大舞台,28军、29军、24军,月月向他索要庞大的军费,这些人他都得罪不起,只得乖乖地掏钱。接着,春熙路那些早就心存不满的商家以俞凤岗随时加房租为由,把他告到三军联合办事处,三军联合办事处借机逼他把春熙路的店铺交出来抵那阎王债,几下就把俞凤岗弄惨了。
那年头四川连年内战,军阀们所需要不仅是军费,更重要的是武器弹药,枪杆子出政权,靠四川的兵工厂制造的土枪土炮,在火线上拼命,十有九输,因此都想向国外进口先进的武器。有个川军军长见俞凤岗对江浙沿海的情况较熟,便拿出20万块银元,托他通过上海怡昌洋行,向德国克虏伯军火公司,购买300挺轻重机枪和8万发炮弹及其他军需品。俞凤岗为了找到一个新靠山,接下了这一笔交易,他跑到上海,顺利地完成了那个军长的嘱托。
俞凤岗在军火到手后,雇船从水路运回四川,哪知被刘湘驻万县的师长王陵基拦劫,不是他跑得快,脑袋早就搬了家。俞凤岗狼狈跑回成都,把春熙路剩余的产业全部卖光,才抵了这笔阎王债,抵了债下来还欠了刘文辉5万元。他向刘文辉说:“我是下江人,赤手空拳到四川,找了钱又赔了进去,虽是如此,我欠军长的5万元还是一定要还,不过请暂缓一些时候。”刘文辉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抚慰再三,还说:“你在成都修春熙路,对成都的繁荣、商贸都功不可没,当我一走到春熙路就想起你,我的区区5万元算得了什么,你就是现在要还我,我一分钱也不会要,你遭了横事搞得一贫如洗,也不要着急,我会帮助你。不过你也要引以为戒,炒地皮修马路本来无可厚非,是件好事,但你正路不走走歪路,闹到这种地步,这又怪得了谁?”
曾在成都呼风唤雨、牛气冲天的俞凤岗,自此破落,再也没有翻过身来。解放前夕,据说他返回了杭州老家,开了个小商店,聊度余生。
(下篇:《杨森新修春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