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

友谊是单纯的,爱情是深刻的。

文语和聂耀,今天结婚。

遊園驚夢

一直喜欢【皂罗袍】里的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喜欢什么东西不一定非得有理由,喜欢而已,喜欢的根深蒂固。

小时候,喜欢去戏剧团,在台下看妈妈的杜丽娘扮相。人们常说人生如戏,戏台上妈妈她们分外入迷,戏外“柳梦梅”文阿姨依然痴情,呵护备至的照顾妈妈,妈妈的眼中会绽放满足与娇宠的微笑,而在爸爸那里,从来没有过。

那时的妈妈总是说:和你文阿姨住对门,真好!

听剧团的老人说,文语是文阿姨领养的,她们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文阿姨三十多了也不找男人,一定有问题。文语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我却不懂如何安慰她。

文语经常住在我家。剧团一外出演出,爸爸都会做他的独门小菜,那时我们三个人喜欢的味道。文语开心的干爸爸长,干爸爸短的,似乎我成了局外人。

文语唱戏很好,在剧团时,她看过几遍,就大致把戏词唱出来了,妈妈半开玩笑的说:看人家文语多灵巧,哪像你天天抱个篮球,假小子一个。爸爸钩钩我的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喜欢爸爸,妈妈没有过多的时间放在我的身上,在她心里:昆曲第一;文阿姨第二;我和爸爸或许是第三。只是或许!

霸王別姬

记忆中,小学时,爸爸和文语是主要人物。每天放学爸爸送我和她去画画,人们羡慕的说,爸爸有两个女儿。

我承认我没有绘画天赋。老师教授中,我总会不自觉地盯着文语,在成长之中的许多习惯是没有原因形成的,都是与她有关的。

爸爸带我们看的第一部电影《霸王别姬》,一到精彩的地方,爸爸就堵住我们的眼睛,说少儿不宜,然后独自流泪。青涩少女,不懂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哭。

只知道,我比文语大,我自称师兄段小楼,认定她是师弟程蝶衣。

张国荣去世的那天,文语哭了,撕心裂肺;悻悻地想,哪天我死了,她会如此吗?

我不是段小楼,她已不是程蝶衣。我亦不是项羽,她确是虞姬。

我喜欢流行音乐,为她一遍遍的弹着《当爱已成往事》,看着她泪落嘴边,不忍擦拭。

盛夏光年

中学,我是特长生,和男生们称兄道弟。练习篮球,汗洒疆场。

文语是好学生,班里的副班长,同学们都说她和班长成双入对,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的拳头此时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恶狠狠的瞪着她们。

我和文语互不侵犯,放学时,结伴回家。

爸爸出差,妈妈她们演出时,我和文语自己在家里做饭。我有父亲的真传,她感慨的吃着我做的饭,责怪老天不公。

文语喜欢听着昆曲,画着素描,远望她俨然如天使一般。记得,她拿着画着我的素描,问好不好,我在心里问她:我真的像画般清澈吗?

大冬天买外卖,她积极的去排队,用冰凉的手提着热乎乎的东西跑到我面前,我心疼的看着她,她开心的看着我。

深夜,她兴致勃勃的给我讲鬼故事,我毛骨悚然的躲到她怀中,她胆大的让我不认识。

过马路,在汽车飞驰的同时,她倔强的拉我闯红灯。

假期,她神秘的带我去夜店。发现,她和这里似乎很相配。

暹羅之戀

高考结束,爸爸好友相邀,去泰国游玩。看着帕尧,欣赏着笼罩在山脉和峡谷中的城市,它交通不便,但平和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难道是因为她的陪伴?

看着泰国的四面佛,在情感的第三面大佛前参拜很久,希望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习惯与眷恋着对方。什么平安、财富、事业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她呢?许的什么愿望?和我有关吗?

问她,什么叫“暹罗”,她说是古代时候的泰国。每次我问问题,她都会回答。然后呈现一种满足的幸福的感,叫我笨蛋。我假装生气的哼着鼻子,跑过去挠她的痒痒。

小时候,被爸爸抱着会很快乐;长大了,把她抱在怀里会很幸福。

文语喜欢喝咖啡,她说:怀着一种欲望与迷离的紧张之感喝着第一杯咖啡,在苦涩与牵绊中品尝烧焦的第二杯,在淡淡的孤单与寂寞中品味第三杯,以后便是习惯劳累的结合。

而我,是她的习惯。

回国时,给她带了一箱泰国咖啡。

春光乍泄

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体育系,她英语系。我们相处的时间,只是每天的三餐,周四的年级大课,下午的话剧社。

我喜欢江美琪的《春光乍泄》,从不厌倦。文语说:每次听到,会想起花样年华。

因为那是我们一起看的电影吗?

妈妈她们去阿根廷演出,带着文语,我没有去。那几天,我在进行赛前训练,大学生篮球赛将要上演。

回来后,她心情沮丧,没有我在身边,哪里都不美。

喜欢歌剧的她无心看科隆大剧院;没有心情在六月的卡特德拉尔山滑雪;也未看出巴里洛切的无限魅力。在她眼里阿根廷湖,淡淡无趣,世界闻名的咖啡也无味可寻。

她说幸好我没来,因为那里海鲜泛滥,而我却不吃海鲜;她说看着市区两边的棕榈树,想起我们下午下课时,漫步在校园的柳树下;她说会在不经意时,想起我们的秘密空间;她说曾看见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发疯的追上去,但那人说的是西班牙语。

我久久沉静在她温暖的话语中,直到聂耀的出现。

刺青蝴蝶

话剧社排演《牡丹亭》,我是柳梦梅,她是杜丽娘。我超负荷的训练和排练,终于倒下了,聂耀是接替我的“柳梦梅”,那一年我们大二。

那以后,我们若即若离,生疏了许多。我和文语在亦步亦趋中渐渐远离。

不期而然,在宿舍门口,看见聂耀在吻文语,文语的脸上是甜蜜的表情。我的心顿时像被捆绑了一样无助,没有谁可以看见。

一直以为,我们俩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唇已亡,齿未寒。一起的22年,不如他们一起的22个月。

大学毕业,我离开了出生的城市。或许是我执迷不悟,但我不认为它是个贬义词,执着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开始留长发,在房顶上跳蹦极,一个人放风筝。曾经,我自私的带她做我喜欢的事,对她来说可能是莫大的折磨。

妈妈叫我回去,说她想我了,让我像她一样生活。我歇斯底里的说妈妈自私,喜欢爸爸又放不开文阿姨。

我更自私,不希望有人和我一起分享文语。最后却完全失去了她。

一个人的城市,住在山边,这里很像帕尧,弹丸之地。喜欢每天爬上山顶大喊一声,痛快淋漓。

今天爬上山顶,居然没有了大叫的力气,无奈的坐在山崖边,想起爸爸说的话:我们只是凡夫俗子,逃不开生活的愚弄。

仿佛间,看见父亲在山下疲惫的冲我挥手。小时的记忆一一拾起,我的爸爸总在为我撑船。

该回去了,不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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