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峥嵘,唯吃不可忘。
1.
近来这些天,是一年中我最喜爱的日子了。
J小姐觉得奇怪,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的呢。
你看呐,天气虽然很冷,嘴里呼出的热气,团团地在眼前打转;道旁还杂有前几日的残雪,清晨微白的日光,兀自洒在人的身上,这时空气中渐渐有了一股年味。
便是这年味的气息,总使我想起从前,想起池塘水面上浮起的云气,想起农田稻茬上层层白霜,还有那一箩筐雪白的年糕。
那时每近年关,大伙便开始商议着置办年货,隔壁村子的年糕厂又开啦,大家纷纷泡了糯米,一扁担一扁担地去了。
我对于打年糕的记忆便定格在那个上午。太阳挂在光秃秃的桦树枝上,阳光渐渐暖和,路上的泥土也开始化冻。我随着大伯的扁担,在田间的道路上走着,每走几步,胶靴底便粘了厚厚的泥巴,于是抬起腿来甩泥,有时泥巴会不经意间甩到身上,有时用力过猛,将胶靴一并甩了出去。
那时我觉得泥巴真是可恶啊,感觉双腿灌了重重的铅;可是走了那么多水泥大理石,却最终记住的是那些烂泥巴。
到了年糕厂以后,我模糊记得排了会队,大伯与厂老板商量好了,将糯米倒进机器,不多时,轰隆隆的机器传输带上便出现白白胖胖的年糕了。刚出来的年糕,软软的,极是黏手,需要在竹席上面晾干,再装入箩筐中。那些年糕晾干以后,黏在竹席上,需要用力才能掰开。
但是往往一上午时间,原先的糯米,便化成了一箩筐的年糕,担回去以后,放在准备好的水缸里,用水泡着,吃的时候,便捞上几根,一般一缸的量,足够吃到年底了。
2.
我们那寻常吃法,便是在正月间的早晨,将年糕切成小块,和着面条、鸡汤一起煮,再放一些青菜,煮好的年糕极软,有时还要黏牙,我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那时间并没有什么零食,闲暇之时,母亲便炸年糕给我吃。将年糕切成小块,扔进沸腾的香油之中,待年糕通体金黄,捞出来放入碗中,洒上白糖即可。一口咬下去,脆脆的是金黄的壳,一股香气溢在口上,里面便是年糕,和着白糖吃,又香又甜。但是这往往不能多吃,如同汤圆一样,糯米吃多了,头晕晕的,“闹”得慌。
再次便是乘着村里有人成堆烧稻壳的时候,直接往火堆里面丢上两根年糕;或者是烧饭的时候,往灶口旁丢上两根。这种年糕熟了以后尤为的香,虽然难免外面有些灰,但是掰开一半来,那酥弹喷香的肉,是谁也禁不住流口水的。
再后来,我还吃过一种炒年糕。那是本地小学开始撤并的时候,我被迫转到了乡中心小学,第一次开始吃上外面的东西,便是炒年糕。在学校的外面,有一家姐弟俩开的快餐店,既卖饭也炒各种小吃,屋子里放着彩色电视,播放着受男孩子追捧的奥特曼。
老板炒年糕时,一般几个人的量一起炒。先是撒上猪油,猛火烧热了,放入几把小青菜,火腿肠,再放入年糕。他们的年糕是很薄的,像硬币一样。继而往里面加上各种调料,五分钟左右,便可以出锅,满满一塑料饭盒的年糕,只要1块5毛钱。
我不记得那老板是如何炒的,只是年糕出锅的时候,是黑中带了一丝红,大约是酱油放多了的缘故;但是味道却很不错,火辣辣的吃起来极为爽快,应该放了不少的辣椒粉。他们家的炒年糕,是我们的最爱。
我后来在回忆起炒年糕的时候,便自己买来一些年糕做,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当年的味道了。而且,吃多了以后,胃也有些不舒服。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罢,你再怎么刻意,也回不了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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