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想起了几件与自行车有关的小故事。
初中刚学会骑自行车没几天,班主任就打发我们三四个人到四十里外的地方去给全班同学买作业本。
或借,或是自家的,都是那种黑色的“飞鸽”、“红旗”或“永久”的加重车子。我们或熟练或生硬的骑上车子,在一个星期天上午出发了。
开始还好,没什么状况。到了半路,我骑着骑着,车把就一直朝右,拐不到左边来,晃着晃着就骑到了路边的沟渠里,连人带车就摔在沟坡上。那时大路也是土路,也没有车。我们没有顺着一侧骑,而是分在路两边骑。这边倒了一个,那边也倒下去一个。
停下来,互相看看,笑笑。把车子提起来,两手抓紧车把,两腿夹住前轮子,把歪了的车把拧正。拍拍土,又骑上走了。
碰到牵骡子的,碰到别的骑车的,又有人冲进了路边的青青的麦田。
走了一路,摔了一路,幸好骑得慢,没车,土路,我们又是毛头小子,也没什么意外。倒是那次经历让我们几个印象深刻。
没多久,一个傍晚,我骑着车子从白水桥下来,那是一个下坡,面前有左右两条路,我骑的猛,又没想好要去左,还是去右,犹豫之间,就直接冲到了前面堆砌的石头上。
怎么那么皮实呢,赶紧爬起来,生怕有人看到,装着没事儿一样,忍着疼,瘸着腿,推起车子走了。
原来我听说,一个小伙子骑车赶集,在一个大下坡,刹车失灵,路上赶集的人很多,他急了,紧张地抓着车把,一直大喊着“爸爸啊,让一下”,从坡上冲了下去。成了县上关于自行车的一个笑话。
师专放寒假了,人多天冷,回家的班车一票难求。班上长得最好看的女同学给我说,她爷爷是汽车站的,她帮我买票,让我第二天一早骑车到市里去找她。
我兴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六点就骑着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和砸在脸上雪疹子,轻快地往市里飞去。
拿到了票,我心里美滋滋的。我们两个并排骑着车往学校返,我心里更是美得不成。我们两个聊着骑着,都没觉得雪疹子已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说到刚上的课,她说她家有一部《词综》可以借给我看。我都心花怒放了。
多么美妙啊!男同学们知道了,估计会嫉妒死了。
从七里墩到学校又是个长长的下坡。路面很滑,我美丽的女同学不小心就摔倒了。我赶紧下了车,把车支住,要去帮她。她已经起来了,拍拍身上,把红围巾的一头往脖子后一撂,说“没事”。
我们又出发了。路滑,不得不小心,不敢多说话了。突然,她又摔倒了。看到她再次从雪地上爬起来,我好心疼。
没有话,继续往前,快到学校大门了,她又一次摔倒了。她的脸色不好看了,再别说跟我说话了。我的心像被刀子割。
她是我们班全体男生的大熊猫和小白鸽啊!
我全部的小心思都被摔没了,心里全是愧疚和不安。
上了一学期的课就工作调动了。谦和的矮个子的教导主任用他的自行车推着我的小木箱送我去了火车站。坐了一夜火车,接收单位的教务科长也是推着自行车在火车站接上了我。
八十年代初,都是老同志,都是步行,都是推着自行车,接送着我这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子。
结婚,给媳妇买女式自行车好像是必须的。凤凰女式轻便自行车是紧俏货,要凭票,有指标。我妈早早托她在邻县的好姐妹想办法买。终于买上了。我妈坐班车去邻县,然后把车子骑回来,又找货车把车子带到了市上。
一天晚上,妻子突然打来电话,接起话筒,她就哭,我很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问她怎么回事。一会儿,她才止住哭,说放在宿舍楼楼道里的自行车丢了。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哭那么厉害。我就劝她,没事没事,丢了就丢了呗。
我却也丢车子了。
吃完晚饭,借了同事的车子去兰大研究生楼看朋友。一时兴起,海阔天空神聊一番。都快11点了。我下楼回家。怎么都找不到车子了。停了那么多的车子,就不见我的。我都气死了。我拿起捏在手里的钥匙,对着周围的车子一阵乱捅,没有一辆能打开的。当时我想,要是打开一辆,我就骑走了,贼就贼。当时,我知道了什么是逼良为娼。
最后还是悻悻地走回去了。
儿子上初中,被偷了一辆,新买的又在放学路上被几个小青年劫走了。没有办法,还是的买啊。
星期天我带他到商贸市场去看自行车。我觉得随便买一个简洁便宜的就行了,因为偷自行车的贼太多了,防不胜防,买好的划不来。看了三四家,我看上的,儿子始终不点头,磨磨唧唧的。唉,那是看不上,又不敢明说。
我猜到了他的心理,就平和地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他说到专卖店去看看。最后还是买了一辆捷安特的变速车。
最揪心的是骑自行车带丈母娘回家。丈母娘五十多岁了,胖,高压有时210。
我带着她下穿过一个火车涵洞。我不想让她下车,想下坡时再加速过洞,一下子冲上上坡。快到坡上了,她掉了下来。我要吓死了。赶紧停下车子。丈母娘平躺在路上,说,不要动,不要动。我只好蹲在她旁边,看她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扶着她起来了。谢天谢地,她老人家竟然没事儿。
可能是山一样的随处乱停乱放的共享单车让我想起了我的关于自行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