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作家韩江在《素食者》里写道:“如今她明白了,那时身为长女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因为早熟,而是出于卑怯,那仅仅是一种求生的方式罢了。”凭这一句话就提起了我要读这本书的兴趣,我不知道这本书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作为独生子女无法体会从前一家好多孩子的情形,而且是过去时代的情形,那个还充满残酷竞争状况的生活情形。非早熟是自己的,是自然地,卑怯是来自社会和时代的。我们还没有扭转一个思维,也极难扭转,即人本应该是(不同程度的)幸福的,而社会给予每个个体幸福是天经地义的,是天职,而不是社会在尽力宣扬个人努力,个人积极地配合,在意识上也配合自己要努力。这是完全颠倒的。无法一蹴而就,要先从意识上慢慢扭转。
韩江的这句话给我大姨、大姑看的话应该会共鸣,长兄如父、长女如母是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的,但他们也是同辈人而已,却大大的忽略了,不过早出生了几年而已。儿时的硬抗生活、内心的苦楚不过换来了长辈们的一句“懂事”。我不知道韩江的这本书的背景和上下文是怎样的,单看这一句,联想到的事情、场景、人,都是充满悲剧色彩的。这是今天日历上的一句话。
更可悲的是,悲剧与苦难给个人留下的后遗症是他们会将其转化为人生的功绩和勋章,在苦难中无意识地寻找到慰藉和扭曲的成就感。直观的感受就是喜欢和青年人或晚辈说自己的过去,在眉飞色舞中他们的个人意志也早已荡然无存。他们活着,他们不容易,他们不容易地活着;他们喜欢怀旧,喜欢讲述,善于把过去转化成做人的底气。而听众呢,无知的青年人,只知道嫌弃他们,讽刺他们,说他们落伍了,没有个性,跟不上时代。殊不知时代在窃笑,好像两只奋力互掐的公鸡头顶上围观的人群。这才叫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看《漫长的季节》时,我的内心带着深深的悲悯,从未视其为一部悬疑推理剧来看,所有的角色都是坚强不屈的可怜人。因为周星驰,我们喜欢称他们为小人物。我们都是小人物。我们都有悲剧色彩,我们也可以选择在悲剧中不屈不挠。“小人物”是个遮羞布的讲法,已经很小了,还硬要称之为人物。但还是保有一些体面吧,总归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