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原单位的同事LHX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在家?他从西双版纳州勐海县给我带了两饼茶,打算亲自送来给我。
我知道,他过年前被单位抽调去西双版纳勐海县“援边”。上个月,他母亲突然因病辞世,我们曾匆匆见过一面,当时他托我帮忙打听一些事情,随口说起等他从版纳回来时带茶给我。
当时,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太放心上。没想到,尽管他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工作上,生活中千头万绪,琐事不断,他还是言出必行,没有忘记帮我带茶这件小事情。
于是,我不好意思让他主动登门送茶给我,而是问了他在哪里,我去找他。后来,我们约好地点在他家小区附近的小镇魁阁塔下见面。
我骑电动车去找他,去时他已独自站在塔下等我。四周空无一人,塔上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更是显得他一个人格外地孤单。
我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说,直到今天才稍微缓过来点,不然一直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怎么也没想到,最疼爱他的母亲竟然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母亲的离世,对他犹如晴天霹雳。他和我说起整件事情的经过,确实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他说,他很后悔以前不听父母的话,特别是因为工作,婚姻,家庭等层出不穷的矛盾,让母亲一直为他操碎了心。他很懊恼没有足够重视母亲的身体健康,没能好好陪伴母亲。他也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也彻底看清楚了亲戚朋友中哪些人值得信赖,哪些人从此陌路。
他说,难得单位领导体谅,批准了他两个星期的丧假,用来处理他母亲的丧事。目前,他母亲的遗体已经火化,但是还没有入土为安,骨灰暂存在殡仪馆。
因为,当前还处于疫情防控期间,按照县上的相关规定,全县所有的待客处还在暂停正常开放,县里提倡红事缓办,丧事简办。
他说,他母亲这一生活得太不容易,他不想简办,他必须将母亲厚葬。所以,现在一方面是已经找先生算了日子,预计再过两个月后下葬。另一方面等待县里开放待客处,如果到下葬吉日待客处还不能恢复正常,他就去包酒店去办丧礼。
他说,等办完他母亲的丧事后,他还要向上级主动申请去边境一线工作,他不怕吃苦,也无惧危险,他已经写好了遗嘱,随时准备牺牲,只要死得其所,哪怕是客死异乡。
今晚,我一直安静而又耐心地听他冗长的倾诉,不打断,不插话。我知道,有些话他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
他越说越伤心,却一直强忍着不要流出眼泪。尽管如此,从他肿胀通红的双眼,我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一定没少流眼泪,也肯定夜夜失眠。
其实,他现在所承受的失去至亲的痛苦,我十四年前就已经承受过。所以,我都能感同身受。
但是,我没有说太多安慰他的话,我很明白,现在的他,任何安慰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安慰,最需要的,可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可以毫无顾忌倾诉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