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很调皮,虽然没怎么挨揍,但挨骂的次数是数不清的。
每次挨骂的时候我都会哭,因为大人的语气让我感到害怕和不舒服,我想哭,那我就哭。
这不仅是我一个小孩子的性格,而是绝大部分小孩子的共性,当他们不能做他们喜欢做的事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哭来表达心里的不满和想要继续做自己的事的欲望。
我弟弟今年3岁,前段时间迷上了看视频,每天都跟我妈要手机看。
我妈当然不愿意,她怕我弟这么小就沉迷进去,大一点就不得了。
所以我弟每天看了1-2个钟以后,她就会把手机收回来,坚决不给他。
当我弟苦苦哀求未果的时候,他就开始哭,边哭边说"妈妈,我要看手机。"
我讲这个并不是说小孩子多么调皮,多么爱哭,而是说他们可以不用顾虑什么而表达自己的情绪,笑也好,哭也好,他们是什么心情就表达什么心情。
这是大人口中的"不懂事",也是我们随着成长而逐渐丢失并且找不回来的一样东西。
"不懂事"的丢失是不可逆的,社会环境的限制与心理年龄和承受能力的成长把它牢牢地攥死在"消失通道"里。
当我们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让别人感到舒适,开心的时候,我们自己却好像没有那么开心舒适了。
你失恋了,朋友问你有没有事,你说没有,晚上一个人跑去喝酒喝到醉死或者埋在被窝里偷偷挤眼泪;
你在大城市里挣扎,父母打电话问你过得好不好,你说好得很,上司还给你加了薪,挂掉电话后,你用刚烧好的热水泡了一包泡面;
你工作做得很辛苦,领导问你有没有问题,你说没问题,领导走后,工作了通宵,累得要死要活;
……
不告诉朋友你很伤心,因为不想朋友为你烦恼;
不告诉父母你过得很差,因为不想父母为你担心;
不告诉领导你工作很辛苦,因为不想领导觉得你能力不够;
……
我们很懂事,我们知道该在什么情况下表达什么样的情绪。至于心里的真实状况,自己知道就好。
蔡康永曾说过:"成长是个让人扫兴的过程"。
我们都知道,会让人扫兴的事不是一件好事,但这个"扫兴"却是我们乐于并且必须接受的,因为这是我们在社会中的交往与生存之道,可以用一个词语来概括––圆滑。
圆滑,即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察言观色,为人处世各方面都处理得很周到。而圆滑的基础便是隐藏真实情绪,表达该表达的情绪。
前段时间看过蔡澜先生的《我决定活得有趣》一书。
正文后面的跋( 文体的一种,即后序)的这部分,是蔡澜先生的好友倪匡先生所写。
倪匡先生说蔡澜先生这个人很"真"––想什么说什么,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这种"真"让蔡澜先生得以结交到很多真心好友。
如蔡澜先生这般人生阅历丰富,有名望的人,怎么不可能懂得"圆滑"的好处,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依然跟着内心,保持真我,自然会收获真心好友。
但我们并不是蔡澜先生这种有名望,有阅历的人,我们之中更多的是普通人,是还在社会中摸爬滚打,挣扎生活的人。
而我们想要生存下去,圆滑做人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多少人会喜欢"不懂事"的成年人。
就像一颗糖,大家喜欢的是它的甜味而不是它本身。
成长与懂事,中间悬着一条钢丝,你必须要在上面走,还必须走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