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身体不适,食欲不佳时,总会想起母亲做的炕土豆,金黄的土豆上点缀着碧绿的葱花,土豆粉糯,锅巴香脆,怎么吃都不腻。出门在外,卖炕土豆的小摊也不少,但大都是先将土豆煮熟,再用大锅油炸,多了些油腻,少了自家做的清新,偶尔实在想念那个味道,买一份也略能解解馋。
母亲及笄之年时,在一位老裁缝家当学徒,早上去,下午回,中午就在师傅家吃饭,师傅家总是蒸一大锅土豆,母亲先是盛一满碗,不多一会儿,便吃进肚里,却不好意思再去盛,每次都吃得意犹未尽,也许这正是母亲现在仍喜欢吃土豆的原因吧。
土豆既可当主食,也能做菜。小小土豆能变幻出各种花样。最简单的是直接去皮上笼屉蒸,保留土豆的原汁原味,小时候觉得原味太平淡,加上一勺辣酱,味道和颜色便丰富了许多。有时蒸的土豆太多,剩下的就成了我们的零食。放学回家,晚饭还没开始做,母亲便把剩下的土豆放进锅里,加入调料,做成炕土豆,我总是喜欢把土豆拍扁,像饼一样,更加美味。
炒土豆丝或土豆片,最美味的是汤汁,我和哥哥每次都争抢着用来泡饭,但土豆丝汤或土豆片汤却不是那么受欢迎,水加得太多,不如炒菜时留下的汤汁浓郁。
母亲心强,不肯荒废半点土地,每年收获的土豆怎么也吃不完,放着又会烂,母亲便把它们做成“洋芋果果”,“洋芋果果”是我们当地的叫法,放到普通话里大概只能叫薯片了。将土豆去皮蒸七成熟,然后切成薄片或厚片,铺开晒干。
薄的油炸拌白糖,过年过节时招呼客人,或是在蔬菜少的季节用热水泡软后炒腊肉;厚的用来炖汤,年终岁末,家家户户都会杀猪,村里一般只有一两个杀猪匠,今天到你家,明天到他家,忙完一天,晚上,主人家便会用新鲜的猪肉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杀猪匠及村里来帮忙的邻居,厚洋芋果果便派上了用场,泡软后放进猪骨汤里,再加上白胖的葱头,想起来直流口水。
杀猪时总会生柴火烧水,我们一帮小孩子除了用菜叶包着瘦肉在火上烤着吃,还会在柴火灰里埋上几个土豆,不过每次不是着急,没等它烤熟就拿出来吃了,就是玩得忘乎所以,等土豆烤成了黑炭才想起来。
如今不再种地,偶尔买点土豆,炒盘土豆丝、土豆片,这些吃腻了,就再变变花样,做土豆饼,把土豆切成细丝,加入鸡蛋面粉,调入各种调料,用油煎熟。这种做法大概是为饥饿犯愁的老一辈人想不出的吧。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食物不仅仅是单纯的食物,更承载着各种各样的回忆和故事,土豆于我便是,是我童年的回忆,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