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手里,常拿着一根烟斗,是奶奶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看着这根烟斗,我就想起了我的奶奶。奶奶的音容笑貌就点点浮现眼前。
记事时起,奶奶就一直那样美,高高的额头,宽大的脸庞,嘴微微的扁,牙齿掉了好多。两个眼睛特别有神,你看着她,她都在向你微笑。不像蒙娜莉莎,还有丝丝的忧郁。而奶奶的笑,是一种乐观的笑,善良而和蔼的笑。
无论在什么时侯,奶奶都总是笑着,在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看见奶奶掉过泪。
虽然生活还有些艰苦,奶奶从未忘记帮助别人。有时村里后乡邻没米下锅了,来找到奶奶,奶奶从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在那种自然灾害和生态环境恶劣的年月,几乎每天都会有叫化子上门来讨点粮食。在我幼小的心里,从来没见奶奶对别人有过脸色。相反奶奶常常告诫我说,“没有谁愿意做叫化子,要不是生活所迫。”奶奶省吃俭用,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空着手回。有好吃的东西还会给人板凳坐下,吃饱了再上路。
记得有好几回,奶奶忙不过来,总让我把粮食倒在叫化子兜里。我有些害怕生人,特别是癞子,怕他吐口水,传染了我们。常听大人们说,癞子吐的口水鸡吃了下蛋也不能吃,吃了也会传染。但奶奶对人好,这些叫化子也都是贫苦的人,他们也不会做昧良心的事。
在别人眼里,奶奶是个好人,就跟在我心里一样。
我常为有这样的奶奶而自豪。我做事也学着大人的样。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常帮助被同学欺负的堂弟们,而被告给母亲,免不了皮肉之苦。但我记得,我从未掉过泪。我执意的认为帮助弱小的就是对的。
奶奶的教诲我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也至一生。
奶奶的声音很响亮,就像宏钟敲响,震耳欲聋。
记得奶奶常养上些鸡,鸡们又常偷偷的遛进庄稼地里偷吃,奶奶发现便常发出宏钟样的吼声,鸡们便连飞带跑的回来。
奶奶还有点迷信,在我生病的时候,母亲也很着急,在背往医生家看望无果的时候,奶奶就会给我叫魂。
每逢叫魂的时候,她总要拿上一个鸡蛋,从我的头滚到脚,全身滚到位,然后待到黄昏时分,碗端着鸡蛋,边喊我的名字说“你不要在阴山背后挨,阴山背后的狂风大,一风把你吹下来。”还连续不断的呼唤,象唱歌一样,情感投入,押韵而且还拖很长的尾音,动听而玄妙。走过来走过去的,在我家门前的院坝里。像个即兴的演说家高亢兴奋。
我暗地里很是嘲笑奶奶,她迂腐。但却又感到奶奶的伟大,像那些名星。要是现在奶奶一定是一流的演员,巡回在大江南北。
奶奶对我特好。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每逢下午放学,奶奶总要为我烧上一小竹篮洋芋,把壳灰去尽,金黄金黄的,散发出香味,直扑鼻来。这是我的最爱。烧洋芋于我,在童年的生活里是最美的佳肴。
在我记忆里,奶奶一直就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做着家务,闲时也用她的烟斗抽上两口。烟火锅里烟快完时,上头一吸,烟锅里就红红的,像暗夜里闪亮的星子。烟圈圈的散开,像湖里荡漾的波纹。
奶奶的烟斗斗嘴和斗锅都是铜制的,中间是罗汉竹的,有80公分左右长。奶奶的烟斗,一直放在她的床头。就是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奶奶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
就像一根剧场上指挥乐队的指挥家的指挥棒,要让千军万马奋起。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奶奶。
丁酉年九月初三日安宁下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