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917=101年,这是一座庄园的年纪,它的主人用三年的时间盖好它,它也为主人遮风挡雨数十年,直到1947年,它的主人在一个风雨飘摇之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短暂的深谈,它只听到,改革,土地,转而,主人带全家连夜出逃,如黄鹤杳杳,一去不复返,听后来住进来的贫下中农说,全家都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在那个年代,出国比现在容易的多,好像是拜一个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所赐。
主人走后,它很寂寞,它看着人们斗地主,庆幸主人的逃走。看着住进来的贫下中农穿上军装,奔赴战场。又看着他们有的被装进小盒子,同黑白相片一起供奉在北屋正堂。看着人民带上红袖章,斗私批修。看着人民嘴里念叨着开放,搞活,改革什么的,接着就看到毛驴车换成自行车,慢慢又换成摩托车,继而竟然开上了汽车。看着他们从面黄肌瘦变得红光满面,从抠抠索索变得一挥千金。主人那时娶了好几房姨太太,现在像主人当年那样经商致富的人又多了起来,听老百姓说,好像什么二奶、小三什么的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感觉,一个轮回,又回到了起点。主人呐,你是不是也该回来看看我啦?
我还是原来的模样,大门、门前的上马石,影北墙依然完好,政府立了块碑,上书“田麻痒庄园,河北省重点保护文物,这块碑使我侥幸躲过了大拆大建的浪潮。门上“熏风南来”四个字依然醇厚如初,进入大门,居中的保卫楼顶上已经生了草,当初屋屋相连,上得房顶,一马平川,居中的保卫楼犹如指挥部,可以远眺,可以射击,以防土匪来打家劫舍。
长长的青石甬道,两旁生满杂草,因为住在这里有好几家人,所以你推我,我看你,谁也不愿勤加打扫。所幸,草丛中的排水沟依然忠实的履行着职责。毕竟百年了,青石已被磨得油光铮亮,差不多可以当镜子了。厚厚的石墙,保证房间冬暖夏凉,你看现在的建筑商盖得房子,那墙的厚度差我一半,冬天要暖气,夏天要空调,那里像我,自自然然,冬暖夏凉。
那是钜好的水缸,现在还好着那,可钜缸、钜盆、钜碗的手艺人快30年没见过走街串巷了。“磨剪子呗,戗菜刀”的吆喝声,也好久没响起了。真怀念那时候,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牧童晚归,门前卖豆腐脑的摊子热气腾腾,焦圈儿炸的金黄,“香油、芝麻酱,”“豆腐脑呗,臭豆腐”“酥鱼,”“卖小鸡仔喽,”.......,声声吆喝,拐着弯儿,拿着劲儿,听得那叫一个舒服。现在啊,小贩骑个电三轮,帮个电喇叭,刺啦刺啦的重复叫唤,难听的要命,可我又没办法堵上耳朵。科技飞速的进步,物质水平的极大提高,却没有让现在的人变得更加幸福,原以为有了金钱就有了一切,结果还是改变不了内心惶惶,陷入焦虑的泥沼不能自拔。
有一家人过来摄影,妻子生得很是娇俏,穿一身绿地暗花旗袍,上面绣的是荷叶吧,举着一把粉红的油纸伞,看到旗袍上的布褡扣,仿佛又回到旧时光,现在叫古典范儿。高跟鞋就像过去的格格鞋一般,叩响我青石板的胸膛,格达、格达、格达、犹若秒表般,踱过美好的时光。
最爱她斜倚在门口,低头遐想,阳光照着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双眼,挺秀的鼻梁,小小的红唇,与粗粝的石,青色的砖墙相映成趣。
时光一去不回头,我将在这里等待,等待每一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人,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等到思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