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最美的爱情是,十八岁嫁与你,黑发到白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年少时是你,离去时仍然是你,这一生携手走过六十余载,着实幸福
〔一〕
少年:“你叫啥名字啊”?
姑娘:“熊兰英”
少年:“俺叫黄恩清”
姑娘:“嗯,俺知道的,来见面前俺堂姐给俺说过”
少年:“咋样啊!你对俺印象咋样啊”
姑娘:“抿嘴微微一笑”
熊兰英是被黄恩清驾着马车接过来的,翻了一条小洪河,走了将近四五个钟头,一路颠簸才来到婆家。
来时爹娘对她讲“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婆家,这男人以后就是你的天,凡事以你家男人为主”。那一年熊兰英十八岁,第一次为人妇为人媳,心中充满了紧张和对以后的憧憬。
新媳妇第一天到婆家需要下厨给丈夫,婆婆做一顿饭,熊兰英做的第一顿饭是疙瘩汤,此后,黄恩清喜欢上了这顿饭,他说“有味,比吃肉都好吃”,因为他,她的疙瘩汤在村里传开,时常有人过来讨教做法,她也不厌烦。
〔二〕
熊兰英是我奶奶,黄恩清是我爷爷,十八岁她嫁给他,以后为他做了一辈子的疙瘩汤,兰英第一次给我讲她与爷爷的事的时候,我十岁,面前放着一碗疙瘩汤,爷爷面前也有一碗疙瘩汤,听着她讲他们的事,偶尔还插一句,为自己辩解。
那时我不懂他们的情谊,不过一顿饭而已,怎能说出有爱呢?然而,我记得,兰英隔三差五就做一次,她乐此不疲,他百吃不厌。每每吃这顿饭,爷爷总是一连二三碗,有时候甚至会四碗,而我们也都是吃的肚皮都撑起来了,被她骂才会停下筷子。
大抵最幸福的事是我做的你喜欢吃,你喜欢吃的我都会做,对,最主要的还是你,所以,我都喜欢。
〔三〕
当时年幼,吃不出情谊,只知道这疙瘩汤真的好吃,和老黄一起抢着吃,真正明白这顿饭的情谊是高中的时候,老黄生病住院,病房里暴脾气的他吵吵着让兰英回家给他做饭,突然就想吃了,他说“趁还能吃的时候,得抓紧时间吃一点,怕以后吃不到了”然后望着兰英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我记得当时兰英说:“死老头子,有啥好哭的啊!俺都做一辈子了,你也吃一辈子了,不差这一顿,俺这就让小孙女带俺回家给你做,然后送过来,等你病好了,咱回家天天吃”,抹着眼里泪水,拉着我回家去做饭。
也就是那一次,让我对疙瘩汤有更深的了解,以前兰英做的时候,老黄在锅后烧火,她在锅前忙活材料,做好了,才来招呼我们吃,厨房也不让我们进,就甭提我们知道这疙瘩汤的做法了。
如若不是爷爷生病住院不能再进厨房烧火,如若不是他突然想要吃,如若不是我陪着奶奶做了这一份疙瘩汤,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做这个需要什么材料,然而最遗憾的可能是我记忆永远只会怀念这个疙瘩汤,而不会做。
庆幸的是我和奶奶一起做过这顿饭,我烧着火,她讲着做法和所需材料,面、西红柿、鸡蛋、青菜、大葱、姜、胡椒粉、材料很简单,做法也很容易,但这些在我奶奶这里全然成了另外一种意义。
〔四〕
随附上一张我无意间偷拍爷爷奶奶的一张照片。
我爷爷与我奶奶熬过了战争年代,熬过了家乡发洪水的年代,熬过了五九年闹饥荒的年代,熬过了所有的苦与难,但这一路走来,疙瘩汤我奶奶从来没少过我爷爷一顿,只要他想吃,她就会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儿做出来,可能食材不够完善,但吃在心里永远是最爱。
经常会有人问我,焕焕啊!你怎么还不找男朋友啊!不是我不想找,而是我真的不愿意将就,我希望我能遇见一份爱情,无关其他因素,就如我爷爷奶奶这一生,平淡且幸福,走过了所有的苦难后,安静而又淡然的享受所拥有的彼此的一切。
〔五〕
后话:
我爷爷最后还是没能抗住病魔的折磨先一步离开了我奶奶,那么骄傲又倔强的一个老太太在人前一滴眼泪也不留,却在深夜痛哭失声,她骂着他的自私,却又心疼他,她说老头子走了也好,却又在一件一件的翻着他的衣服,她数落着他种种不好,却又埋怨他丢下她一人。
我爷爷离开以后,我奶奶再也没有下过厨房做疙瘩汤,她做着我们喜欢吃的其他菜,唯独疙瘩汤再也不做,不论我们怎么说,怎么哀求,我爷爷离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吃过。
我想念爷爷,想念奶奶,想念疙瘩汤
老黄啊!你入梦来走一走,顺带着带着兰英的疙瘩汤,今晚,等你们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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