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晨六点多天已经开始亮了,还是我们四个人,别人都没有起床。在寒冷和困意的双重折磨下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找了个屋,一头扎到床上就睡着了。这时床上的一个睡了一宿的远房侄子,朦胧着睡眼问我他是不是该起床了,我说快起吧一会儿帮忙的乡亲们就要来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被外面惊天动地的鞭炮声惊醒,伴随着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知道请的吹鼓手和亲戚们陆续来了,于是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起来,一看手机的时间才早上七点半。我先回了趟家,赶紧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就又赶忙跑回来。这时候院子里出出进进的都是人,灵棚里灵柩两侧,左男右女白花花的一片都跪满了亲属。灵前的供桌上摆满了猪头、鸡鸭鱼肉、瓜果梨桃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临时客串司仪的村里的长辈,每来一位宾客都要引导至灵前,然后把一柱香递到人家手中。来人先要把香举过头顶向灵柩作揖,再跪倒在地磕四个头。最后宾客起身,司仪喊一声“还礼”,我们这些跪在棺材两侧的亲属要给人家回磕一个头。即使这样我们这些亲属半天下来不知要磕多少个头,以至于磕得人们都头昏目眩。
虽然这时没有晚上冷,但是气温还是在零度以下。再加上长时间的跪着,大家都腰酸腿疼、手脚冰凉。我们不得不站起来或者蹲下换一下姿势。又有人找来一些热贴,贴在脚底、膝盖、肚子和手心温暖一下被冻僵的身体。还有那些跟二婶生前关系好的人前来吊唁,烧完纸以后不免又是抚灵痛哭一番,哭得我们这些人也跟着落泪。院子外面吹鼓手们一会儿唱歌跳舞,一会儿唱戏念白。还有时不时地响起的鞭炮声好不热闹。好似陶渊明那首诗中写到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拖体同山阿!”那样。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烧车马的时候到了。在司仪的指挥下帮忙的乡亲把纸质的车马抬到大路上,我们也都走了出去。我们四个侄子抬着一把椅子,走到路旁的小庙边上,将小庙里的烧纸放到椅子。然后向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哭着喊“妈/大妈/婶上车了!”当走到马车那里时再把从小庙里取出的烧纸放到马车里。最后人们把纸质车马放在前面,我们都跪在后面,还是按照男左女右,男先女后的顺序依次在马路上进行路祭后,在我们的一片哭声中一把火把马车烧掉。
吃过午饭以稍是休息一下后就开始了灵前祭。按照男先女后、长幼顺序进行祭祀。每上去一人都要在司仪的指挥下磕四个头,然后我们这些没有上前的要回礼磕一个。仪式完成以后,我们这些穿孝的在外面大路上集合,把位置让出来好让乡亲们帮忙把棺木抬出去。这时候吹鼓手们都毛足了劲吹起嘹亮的唢呐,送逝者最后一程。我们在马路上跪了半个多小时,看着棺木被抬出了院子,抗着引魂帆的堂弟把面前的灰瓦摔了个粉碎,然后都步行前往郊外不远的祖坟。快到了的时候远远看见一台小型挖掘机停在那里。原来现在都有挖掘机挖墓穴了。我们到了以后先给每一位逝者的坟头上烧一下纸,再用挖掘机吊起棺木放入墓穴,然后后掩埋起坟头。最后还要把所有的花篮和花圈盖在坟头上,等三天圆坟时一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