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梁衡和蕙子
1.
04年的最后一天,S城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从中午开始,棉絮一般,然而一个白天地上也没积攒多少雪,水泥路面倒是湿透了,脚踩在上面泛着冷冷寒意。
恰好那天北风呼啸,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风还肆无忌惮地往脖子里灌,但这并未减少大家的兴致,黄俊建议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前面挨着乒乓球水泥台的两侧各堆一个雪人,每个雪人手里拿着个乒乓球拍,他的奇思妙想引得不少无聊的人参与。
韩鑫、陆羽、周昆、假女人心焦如焚地期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韩鑫问我去不去,我委婉地推脱一番,他则一脸鄙视地说道:“其实我也就白问一句,现在你和蕙子如胶似漆,好的都快合体了,真心看不下去了。”
“滚蛋,你丫赶快玩雪去吧,对了,雪人堆结实点,一会儿我要上去踹一脚。”
听我这样说,韩鑫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离开了,突然我心里有些失落,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明天就是05年了,公历年元旦这个日子,在成年人眼里或许不值一提,然而,对于青春期的我们却总是特别的,它会营造一种氛围,感染周围的人,让人躁动不安,隐隐约约知道该做点什么,在这个可以纪念的日子里。
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夏雪正处于蜜月期,每天晚自习都会黏在一起,她会把冰凉的小手偷偷摸摸地放进我脖子里,我打了个激灵,装出一副特别生气的样子时,她就一脸坏笑地抱着我胳膊,然后摇头摆尾地看着我,像一只小花猫,偷吃了鱼缸里的小金鱼一般。
2
我决定去找蕙子,那天以后,好长时间我俩都没碰面,她一直躲着我。
我在她们班门口站了好久,余嘉因为挨了揍,伤疤还没好利索,因此变得特别老实,看到我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下头,然后就匆匆离去,但一直捂着脸,本来青春痘就多,现在上面密布一道道疤痕,他有些不敢见人,因而变得低调许多。
李想、夏雪、韩佳倩三人结伴离开教室,我才从栏杆里侧出来,她们远去的背影让我极其尴尬,韩佳倩什么时候跟她俩混在一起了,而且看样子关系莫逆,这让我尤为困惑,但无论怎样,我都没有勇气去一探究竟。
我在栏杆外面等了蕙子十几分钟,期间靠近窗户看了她三次,这丫头一直低头看书,认真的模样让我惭愧,后来蕙子说她其实早就看到我来了,只是心里特别紧张,根本不敢抬头,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冷飕飕的,寒风凛冽般地冰肌入骨——她猜得没错,我一直在盯着她,眼睛的力度宛若钢钉一样。
蕙子一直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后来还是路人丙主动帮我喊出来的,前段时间,众目睽睽之下他抽了自己两巴掌后逃之夭夭,现在竟很热心地替我跑腿,如此诚恳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这家伙似乎心有余悸,很客气地说了声“我替你喊蕙子”后,就疯了一样冲进教室,他与蕙子说话时眼睛不时瞅我几下,天地良心,我很不习惯别人这样看着我,尤其是还带着极度崇拜和感激的目光。
“不是——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搞得我身上发毛。”路人丙先出来,一脸热切地看着我,我真心有些受不了。
“那天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他突然莫名地紧张,我没心思听他说什么,眼睛一直瞅着教室,生怕蕙子突然跑掉,路人丙有些尴尬,一脸郁闷地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跟她说过了,然而蕙子不搭理我。”
“正常,麻烦再帮我喊一下她。”听我这样说,他显得很高兴,我在窗外都能看到他满脸堆笑着跑到蕙子边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蕙子终于转过头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我冲她挥了挥手,故作自然地笑了笑,这丫头一时竟愣住了。
后来据蕙子说,当时她犹如神魔附体一样,情不自禁地就出来了,她还夸我笑起来特别好看,对此我很不以为意,说到笑容,谁能比得过陈然,他向来比较懒散,嘴角常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或是睥睨或是满不在乎,反正随心所欲,任由其肆无忌惮地发挥,韩鑫说他就是靠这个骗了李想,当然还有其他众多或无知或单纯的少女——比如杨琳,整个人都掉进陈然的心里去了,爬也爬不出,或许根本就没想过出来。
3.
我俩一起下了楼,经过(19)班门口,我笑着对蕙子说道:“韩鑫他们都在忙着堆雪人。”
“哦。”
“等他们堆好了,我准备上去踹一脚,到时候你就是见证者。”
“阿?”她惊讶了一下,看到我笑,又不自然地小声说道,“那样多不好,会被别人发现的。”
“没事儿,待会儿咱俩一起踹,这样我心里就没犯罪感了。”
“哦!”蕙子很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好在她似乎也不甚在意我稀奇古怪地想法,反正这个时候的她,心地单纯,特别好骗。
“咱俩从这边走吧,不要打扰他们干活!”
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看到李想正跺着脚哈着冷气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陈然堆雪人,只是没看到夏雪,或许她在人群里,熙熙攘攘的看不大清楚,我的心里莫名一紧,无来由的竟有些紧张,好在我和蕙子终于走过青石砖路,直到看不到人时,这丫头才松了口气,黑暗中她的压力似乎得到了释放。
“蕙子。”我轻声喊她。
“阿?”她的声音很大,仿佛从很遥远地地方传来,显得很突兀,她偷看了我一眼,羞涩地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
“没,刚才走神了。”
“哦。”
“那天李想拉住我是问陈然的事儿。”我看她不说话,有些心急地解释起来。
“李想是不是很喜欢陈然阿?”我俩走到一棵柳树下,光秃秃的树枝漆黑凌乱,月亮黄橙橙的,在树底下感觉特别近,仿佛触手可摘。
“陈然也喜欢她,俩人好了三年了。”
“真的吗,我以为李想她——”她仿佛想到什么,但突然又不做声了,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李想喜欢我,可我明明跟她说陈然是李想的男朋友。
“韩鑫也喜欢李想,还有刘超,袁晓,哎,我们班好多人都喜欢她。”我叹了口气。
“你呢?”蕙子忽然仰起头看我,她的眼睛透亮,寒风将她的一些头发吹到嘴边,她竟毫无察觉,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我,跟刚才在教室时的目光一样,似乎在等着我回答是或者不是。
“喜欢。”我无法违背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老实回答。
“哦。”她不再看我,低着头,两只手交叉着不停地揪着衣角,时间在这一刻竟变得特别的漫长。
4.
她又陷入巨大的沉默中,这让我难以忍受,周围的压力让我昨夜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我努力寻找话题,然而蕙子只是“哦”或者“恩”,身上冷的瑟瑟发抖,却依旧将手放在外面,我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冷冰冰的,透心凉,她抬起头看着我,纯净的目光里没一点慌张。
“太冷了,我们走走吧!”蕙子很顺从地跟着我,我俩在黑暗中行走,她的手也慢慢暖和起来,我越发舍不得放开,经过一个岔口,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刚好她也在看我,我俩的目光在黑夜中交融,这丫头竟抿着嘴笑起来,脸颊也红了,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敢看我,这下我才放下心来,把她的手放进我的上衣兜里,这个动作让我刹那间想到了夏雪,以前关系很好时,几乎每个晚上我俩都会来一次亲密接触,此时我和蕙子的肩膀紧挨着,我似乎能感受到她急促而又活泼的心跳,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又塞满心头,我知道,韩鑫的话应验了,和夏雪认识开始,她就在我心里砌墙,如今已经坚固如山,牢不可破。
我俩绕着操场转圈,我跟蕙子说起了我的初中往事,昧着良心讲了很多黄俊的糗事,由此延伸,诸如陆羽、黄俊对杨琳的痴痴不忘,杨琳暗恋陈然不能自拔,陈然和蛋西施关系极度暧昧等等,被我描述的妙不可言,然而蕙子仍然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只是偶尔插上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在静静地听我说话,客观来说,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你说话时,眼睛会看着你,柔和的目光让你忍不住亲近,有时被我逗笑了,头总是偏向一侧,嘴角轻轻抿起,似笑非笑的模样特别动人。
“我们回去吧,宿舍快关门了。”我俩不知绕着操场转了多少个圈了,蕙子忽然停下脚步,小心挣脱我的手。
“蕙子。”
“恩。”
“我喜欢你。”我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她的睫毛在颤抖,努力用极为平静的口气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恩。”
“李想怎么办?”
“现在——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只想对你一个人好!”
“咱俩走吧!”她用了咱俩,我心里一喜,故意问道:“去哪儿?”
“踹雪人去。”
我原以为我和她会长长久久,然而细想起来,蕙子从没答应过我,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的不可靠,我喜欢她或者只是一场暗无天日的冲动,用韩鑫的话来说,你丫心里挂念的人太多了,其实谁都不爱,就他么喜欢自己,一开始我觉得他在放屁,随着年纪渐长,我竟理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说的没错,站在客观角度,我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就是自私。
5.
我俩小跑着来到教室前面,做贼一样,四下里看了半天,没一个人,我指着雪人给她看,蕙子跟在我后面小声问道:“嗳,不会被人看见吧?”
“没事儿,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我先来一脚。”她轻轻在雪人洁白的肚皮上踩了一下,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仅凭这点,就足以看出她的善良,连做坏事儿都如此温柔。
“好吧,你看一下我是怎么做的。”我跑开几米远,一路冲过去,猛踹了一下,雪人巨大的头颅被我直接连脖子端掉,我刚想让蕙子夸我两句,突然就传来一声“哎呦”,吓我一大跳,蕙子也紧张地手足无措,我凑上前去看了一下,竟然是韩鑫,这孙子正从乒乓球台底下哆哆嗦嗦地爬出来,一个劲儿的“哎呦”不停,戏演的真好。
“卧槽,你丫还真踹,冷死我了。”韩鑫使劲从脖子里往外掏雪,我有些不好意思,想上去帮忙,却被其一把推开。
“别献殷勤了,早干嘛去了,现在雪都他么快化完了,操,秋衣都湿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躲在这儿睡觉。”
“恩,你是说我在犯贱是吗?”他跟我说话,却冲蕙子笑了一下,蕙子则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你看看蕙子,人家是多么善良,再看看你,压根儿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跟黄俊做雪人头时,费这么大劲儿,你轻飘飘地一脚就报废了,你今晚干脆别睡了,立在这儿开始忏悔吧。”
“关我什么事儿,是你们做的不结实,又或者是风吹倒的也不一定。”
“真是大言不惭,蕙子,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梁衡就是一混蛋。”韩鑫气愤地说道。
“阿,要不我们把它弄好吧?”蕙子提议道。
“算了,别跟神经病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宿舍要关门了。”说着我一把拉着韩鑫,走到蕙子旁边,她很自然地拉着我胳膊,韩鑫看到了,咧着嘴气急败坏地说道:“呦,你俩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蕙子立刻把手缩了回去,脸颊通红,我瞪了韩鑫一眼,拉住蕙子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快到开水房前面,蕙子特别局促地看了我一眼,我笑着挥了挥手,她小跑着上了楼,一直到她消失,我才回过神来。
6.
“你丫挥手淫笑的样子真他么丑陋。”韩鑫斜着眼下了一个结论。
“说什么呢?”我踢了他一脚,忽然他满脸堆笑地说道:“怎么样,那妞不错吧?”
“你丫笑起来才真淫荡,要不是看在你给我介绍的面子上,我非得抽你。”
“呦,真是好心没好报,哎!从此你就走向一条不归路了,哦,阿门!”韩鑫怪叫一声,猛地窜进宿舍,我紧跟着进去,正在爬楼梯,灯啪地全灭了,韩鑫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楼道里来回晃荡个不停。
“梁衡呢,雪人踹了吗?”韩鑫一进门,黄俊便用手电筒照着他。
“别他么提了,你不说你弄得很结实吗,就轻飘飘地一脚,整个头就他么没了。”
“不可能阿,头上那些雪,我反复用脚踩了好多遍,后来我还试着踹了几下,纹丝不动,梁衡是超人阿,一脚就能踹飞?”黄俊晃悠着手电筒,满脸的不相信。
“爱信不信,再说了,你丫那腿能跟人家比吗?”韩鑫迅速把衣服脱个精光,急忙钻进被窝,我刚好进来。
“你给我解释清楚,我的腿怎么了?”黄俊一直晃着韩鑫的床铺。
“他那意思是你有条腿断过,不太好使。”陈然的声音从角落里忽然冒了出来,引来一阵哄笑,黄俊脸上挂不住,一下子爬到韩鑫床上,俩人在床上开始搏斗,我懒得理,反正他俩从来没真打过架,就是陆羽和他,也是今天打的头破血流,明天就勾肩搭背、狼狈为奸,此种情景我们早已司空见惯,因此我按部就班地在黑暗中刷牙、漱口,猝不及防间,黄俊的尖叫声传来,鬼哭狼嚎般,本来该漱口的水,一下子咽到肚子里了,嗓子眼都有股牙膏味。
“黄俊,你丫浪叫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我很不满地吼道。
“你大爷的韩鑫,太猥琐了,睡觉竟然不穿衣服,要不要脸了?”他一脸悻悻地爬回自己的床,感觉很受伤。
“你是在说周昆吗,他夜里从来都不穿衣服,脱得个精光光。”韩鑫开始指桑骂槐。
“滚蛋,他跟你能一样吗,他有病,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是吧,周昆?”黄俊很亲切的寻找同盟者,本来周昆正面墙而睡,听黄俊这样一说,立刻转过脸吼道:“你丫才有病,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说完又转过头去,一动不动,似乎心情很不好。
“你看这人,说实话也埋怨我,好人真难当。”黄俊给自己找台阶下。
“你们别吵了,明天还得上课呢。”袁晓壮着胆提醒道。
“上个毛线阿,明天元旦,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那可不行,后天就考试了,我得好好看书去。”陆羽忽然积极起来,我对其很是刮目相看,虽然他平时成绩差的一塌糊涂,但好在态度还算端正。
“拉倒吧,就你那成绩,看再多书也追不到杨琳。”黄俊揶揄道。
“为什么?”陆羽表示疑惑。
“梁衡成绩好吧,可是追到杨琳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追杨琳了,别污蔑我?”
“我是打个比方。”黄俊说道。
“别拿我打比方,无来由扯我干嘛,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要不要我再对你的腿做沉重的一击?”
“我也就随口一说,意思是学习好不一定能泡得到妞!”
“学习好有什么用,我说的是闲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梁衡会这些吗,他也就会些课本上的东西,我可不学他死读书。”陆羽握了握拳头,我觉得他彻底没救了。
“得了吧,感觉你不死读书似的,你不死读书,还看个毛线的书,跟我们一起玩,看到底谁的成绩好?怎么样,梁衡,你也别看,你俩比较一下。”周昆坐起来,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兴致颇高地说道。
7.
“我考前从来不看书。”我用事实想让他们消停。
“不吹牛心里难受吗?”
“难受。”
“为何?”
“因为说的都是实话,没有牛吹,特别痛苦。”
“梁衡说的实话,我很少看他考前看书,能告诉大家是怎么学的吗?”陈然竟然很认真地求教。
“你能别这么正式行不行,你成绩都摆在那儿了,竟然还好意思问我,感觉怪怪的。”
“现在不行了,自打被老刘弄到后面坐起,成绩就一直在下降,正想向你取取经。”
“你丫上课时少看点小说就行了。”我一语中的。
“还有少吃点茶叶蛋。”韩鑫补充道。
“fuck!”陈然无奈地口吻引来大家一阵哄笑,对此我们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黄俊,每天两趟去沈萱一那儿买鸡蛋吃,每次还都当着萱一的面儿吃完,就为了借此能多和她说上几句话,直到打饱嗝冒出鸡屎味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可惜的是,鸡蛋吃了一千来个了,俩人还是妹妹与哥哥的关系,这点让其极其郁闷,相比而言,陈然很少过去,每天却都有免费的鸡蛋吃,有时萱一还让黄俊亲自送给陈然,每次他都得费劲好大心力来压住心中的怒火。
陈然比较贼,每次都假模假式地问黄俊还吃不吃,有时问的急了,黄俊就开始破口大骂:“滚蛋,你丫故意的吧?”
“真的,我吃不完,好兄弟帮我解决几个。”陈然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要再这么恶心,我肯定会吐出几个鸡蛋来。”黄俊脸色蜡黄,鸡蛋吃多了就是这幅模样。
“时间跑的真快,一眨眼都快过完一半儿了。”韩鑫突然无来由地感叹道。
“你在骑马吗,还跑的飞快?”陆羽看不得韩鑫得瑟,立刻讽刺道。
“要是有匹马就好了,没钱时割块肉烤了吃,等伤口好了,想吃时再割一块儿,平时出去,骑着这匹马,多拉风。陆羽,你别不服气,你追不到杨琳,就因为缺匹马。”我们跟着韩鑫的思维走,正沉浸在他变态的虐食氛围中,忽然他的思维就跳转到陆羽身上,一时我们竟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便开始哈哈大笑,幸亏屋黑看不见脸,不然黄俊脸色都是紫的。
“真残忍,一匹马也得罪你了?”袁晓有些看不惯。
“你是个罪人,没有发言权!”韩鑫又开始揭伤疤,肆无忌惮的口气非常嚣张。
“估计你们都没听过‘古今虐食谈’吧,今儿我就跟你们讲一个,这也是学问。”
“快说快说。”大家都来了兴趣,耳朵恨不得竖起来,那样都能进化成驴,正好可以虐食。
“那我就给大家传授一个烤鹅鸭的秘方,首先制作一个大铁笼子,把鹅鸭放入其中,里面正中位置燃一盆炭火,火旁边布置一个铜盆,盛着酱汁儿。鹅鸭受热,会不自觉地绕火盆而走,渴了就得喝调料。这样一来,外面火烤,里面汁烫,不一会这些大鹅表面的肉就熟了,羽毛自然落尽,热腾腾,烂烘烘,正好可以取出享用。”韩鑫说完故作深沉地笑了一下,黑暗中看不大清,但他肯定在笑。
“卧槽,真恶心,里面的屎尿都被烤在肉里了,这也能吃?”陈然说道。
“跟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费劲,没文化,真可怕,你们不懂不会问百度吗,每次上网就知道下载黄片看。”韩鑫又开始指责我们,我们却都无力反驳。
“躁动的青春那,你什么时候能快点过去?”周昆感叹了一下。
“上了大学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得多泡几个姑娘。”袁晓黄片看的最多,忍不住开始意淫。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韩鑫忽然抛出一个人类千百年来的命题来,这个问题我曾和他商讨过。
“吃饭。”陈然答的非常爽快。
“吃饭呢?”
“为了活着。”我说道。
“操,你俩演双簧呢,跟你们聊这种严肃的问题,简直是对牛弹琴。”
“该弹弹,反正也没多少好日子了。”陆羽一脸失落地说道。
“过一天算一天吧,考上大学就好了。”我安慰大家,忽然他们都不说话了,不知是因为我的这句话,还是确实都困了,明天还得复习功课,然而,我自己对未来都没什么信心,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学似乎并不能够消除烦恼,而这遥远而又近在眼前的鲤鱼跳龙门,此时还都在雾中,影影绰绰地看不太清楚,而恰恰因为看不清,所以才另有一份期盼,让你欺骗自己,并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