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的日子
(一)分到一间土坯房
生命中总会有一段日子鲜活、生动、丰富的值得做你永远的谈资,每提起一次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一次。我参加工作的最初几年就是。
我是1995年师范毕业的,当时还管分配,但政策是“哪里来那里去”。我所在的西闫乡把当年分配的师范生全部发配到一个叫破胡的村子里,于是一群精力超级旺盛的少男少女就在那里汇集了。那几年的学生多,我们学校只有初一一个年级,班级却有十一个,教师除了两个领导和几个后勤人员年龄大点外,剩下清一水儿的二十多岁的俊男靓女,这阳气足的能给学校翻个个儿。
要上班了,父亲开着拖拉机拉着我的行李去报到,分到小村来教学,心里落差还是挺大的,但父亲很平静,女儿终于要自立了。脱离大城市繁华后的不适很快被拥有一间土坯房带来的欣喜冲淡了。平生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宿舍兼办公室。我们当年的毕业生集中住在了临近校门的几排土房里。
后勤给我们每人发一摞白纸用来裱墙,心细的把每一条纸缝都对齐,干活马虎的干脆请别人来帮忙,两天之后,每个人的房间都亮堂堂了。我们的标配还有一张硬板床,一张高桌子,一张小方桌,(高的办公,低的吃饭)后来到冬天又加一个煤球炉和五百斤煤,学校专门请师傅给每个人打煤球。
土坯房没有顶棚,说话不太隔音,可以躺床上和左邻右舍聊天。因为常有老鼠光顾屋顶,时不时会掉一些土块下来,就在床子的上方用一块布兜住,我每天睡觉就头顶一个大土包,最大时,比篮球还大些,好在它始终没有尘土飞扬地“爆炸”。
我第一年住的房间门前有一棵茶杯粗的丁香树,春天时推开窗能见一树雪白的花,要是下了雨,在屋里也能闻到它的幽香。(现在,这棵丁香树的照片是我那段日子唯一留下的纪念了)门的上方有一面小镜子,最初不知干什么用的,后来听说前些年有一个女教师和人私奔,后来生孩子死掉了。而她就住在我这间屋里,小镜子是用来辟邪的。惊悚吧,而我想:不知道时不也和其他屋一样好好的嘛。照样夜夜酣睡,倒是现在想想觉得应该害怕。
第二年我住到了第三排,不是怕鬼,是正常调整。门前一排梧桐树,有一个长条形的小花坛,夏天的傍晚日落红开的热烈而浓郁,一群人围着花闲谈说笑。我买了一条大红的长裙,一向不善言辞的张军超竟然打了一个生动的比喻,他说:“看你像不像花坛里的‘日头银’”,他说的“日头”是方言里“太阳”的意思。“日头银”就是日落红,也有人叫它喇叭花,学名应该是紫茉莉。这种花极常见又极好活,簇在一堆儿热闹而芬芳,就像我们那一群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