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形式的无知会自行消除,要消除无知必须获得知识,利用知识的有效手段。如果我对自我无知,想知道我是谁,我必须找到一些能够使我认识到自我的知识手段。话语可以揭示已知和未知的对象,因此它可以是有效的知识手段,通过话语获得的知识可以是直接或间接的。对于一个遥不可及的对象,描述性的话语可以传达间接的知识,这些知识必须随后被验证(当对象可得到时)——通过另一种知识手段,例如感知。
当一个对象与你在同在时,你不能识别它,话语可以带来它的直接知识。当你遇到一个十年未谋面的朋友时,你也许不能认出他,但是当他自我介绍时,这个认知是直接和立刻的。主奎师那用话语来传达核心(因其在生活中扮演着许多角色而未被认知)的直接知识。
为什么你对自己无知?
你无法在任何这三种经历之中了解自己。在深度睡眠中,你绝对没有机会了解自己或世上任何事物;在清醒或在梦中,你不断地转化角色,所以在学校,在家里或在工作的地方,你只会认识相对的自己,没有机会知道根本的我,你继续对自己无知,这种无知是普遍的。
为了获得自我的知识,我们必须像阿周那一样被教导。在这个教导的帮助下,我们开始质疑这个问题“我是谁?”
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客体,你是主体。在造物中只有两种东西:客体(ksetra)、主体(ksetrajna)——了解客体的人。这个概念在《薄伽梵歌》的第十三章中有详细的讨论,也在第二章中展开。
你是身体吗?
我们知道客体不是我,因为我们对它们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如果有人碰到你的身体,你会说:“我被碰到了”——你确实对身体有“我”的感觉。因此,你得出结论,我,主体,是这个身体。如果身体高,我是高的;如果身体矮,我是矮的;黑,我是黑的;苗条,我是苗条的;胖,我是胖的。超过我的头顶以上,鼻子尖以外,我不存在。由于我将身体等同于我自己,我得出结论:所有属于身体的局限也是我的局限。我是凡人,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论,当身体出生时,我出生;当它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结论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有效,其实这是你所有问题的根源。
由此开始真正的质疑。我们探索身体是自我这个概念,并证明它的虚伪。知者是主体“我”,任何所知的东西是客体,这个。这个问题被问到:“这个身体是否被认知?”当一个人说“我很高”时,这个“高”,身体是否知道?如果身体不知道,说话者不能说“我很高”;如果身体知道,身体只是一个客体,而不是主体“我”。
当你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你知道你与建筑不同,因为见者总是不同于所见对象,知者总是不同于所知对象。这个身体是你的感觉的对象,你知道这个身体,就像你知道任何其他身体一样,你不能因此成为身体(你认知的对象),你肯定是某个不同于身体的人,即使你与身体相关。如果你,主体,不是身体,那么你是谁?
你是感觉器官吗?
你可能会说你是感官器官,感知的器官。通过它们听到、看到、尝到和闻到世上的东西。一个人可能说:“因为我的眼睛明亮,我是明亮的;如果我的眼睛瞎的,我是瞎的;如果呆滞,我是呆滞的。所以我是眼睛。”但是你不是眼睛的知者吗?你知道眼睛的状况,主体、知者必须不同于所知对象(感觉器官)。你可以正确地说你是聋耳、瞎眼或塞鼻的知者,但你不是聋耳、瞎眼或塞鼻。
假如你不是感觉器官,你是谁?谁是知者?
你是心吗?
你可能会认为“我是心”,确实你用心来操控感觉器官,收集经验,如果心不在那里,感觉器官不能让你看到、听到或尝到。如果心不安,你就会心烦意乱;如果心安静,你就安静下来;如果心伤心,你就伤心;如果心生气,你就生气。没有人说:“我的心不安,但我很好。
你说你不安,因为你将烦躁不安的精神状态当作你自己。但你知道不安的心,这是你认知的一个对象,而你,知者,是不同于它的。所以你不是心。
那么,你是谁?
你是智力吗?
你不能以你的职业命名并说:“我是律师”,你没有一出生就是律师,你因为自己的智力成就而成为律师,你知道法律,就像你所知道心及其状况一样。你是知者,而不是你所知的对象。
你也不是记忆,记忆也是被你(觉知记忆的人)收集及回忆的。你不能说“我是古普塔”,因为它是给你起的名字,便于记录,甚至你的朋友用不同名字来称呼你,改变对你的称呼,他们并不会改变你,你是不同名称的同一个人。
问题还在“你是谁?”
也许你会说:“既然我不是身体、感觉器官、情绪或知识,我一定是在深睡眠状态下的纯粹无知,盲人不再盲目(Andhah anandho bhavati)。”在深睡眠状态下,不论眼睛能看见的人,还是瞎子,他们都意识不到他是不是瞎子。但在早晨,每个人醒来都说:“我睡得很好”。那个人说“我睡得很好”,即使所知的世上一切不存在,“我”肯定存在。由于认知不存在,而你仍然存在,你可能得出结论:“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无知的。”
但是,如果你是那个无知,你不能说“我睡得好”,这意味着你至少知道你在那里。如果我问:“你懂中文吗?”你会说,“我知道我不懂”,你知道你不知道,你也知道你无知的事实,你不能因此成为无知。
你是意识
通过质疑,你可以得出结论:你肯定不同于身体、感觉器官、心智、知识、记忆和无知。你不是一个相对的角色,比如父亲、儿子等等,因为扮演一个特定的角色,你必须停止扮演别的角色。因此,你与所有这些不同,你不是你所认为的东西。
现在你肯定说:“我是一个意识我的无知、我的知识、我的记忆、我的情绪、我的饥饿、我的感官器官和我的身体的人。我所听到、看到、闻到、尝到或触摸到的一切是客体,我是主体,意识的存在,意识到所有的客体,包括身体和心智。“
你总是意识的存在呢,或是与你与所意识的事物有关时你才是意识的存在?就像你是见者,与所见的客体相关,一个听者与听到的声音相关,一个品尝者与所尝到的东西相关,你是意识的存在,只有你所意识到的客体相关。没有参照客体,只与自己有关,你是意识存在的内容,意识存在的本质,这个本质只能是意识。
这种意识,“我”是无限的,非二元的。任何客体皆可能受到时间、空间或其他客体的限制;而意识,“我”不是一个客体,因此没有维度、没有形状、没有局限,因此它是无限的,它是非二元的。你是无限的,这就是数论哲学(sankhya),《薄伽梵歌》教导的知识。它既不是知性的知识,也不是我们提出的逻辑理论,这是一个有效的知识手段,使你看到你的实相。正如没有理论或实践涉及到打开我们的眼睛,并看到一个客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老师用逻辑使你看到你的实相,所教导的是合乎逻辑的。而你是无限的,既不是建立在纯粹逻辑上的推测,也不是概念。
那么,我,那个老师讲的就是意识,藉由它每个人才意识到客体。意识可以没有形式,如果它有一个形式,对于另一个意识它将是可见的客体。那第二个意识,如果它是一个客体,那么再被另一个看到,如此等等,这将把我们导向无限循环的逻辑荒谬。我,意识,是无形的。对于我来说,不存在伟大或渺小的问题,因为我没有任何形式,所以我不受空间限制。《薄伽梵歌》说:“这个自我(Ayamsarvagatah)是无处不在的。“一切都皆存在于无限的意识中,我是意识,你是意识,因此我们不是一? 在你的意识和我的意识之间,没有身份吗? 没有第二个意识。
意识是无限的
想想月球,如果我问月球和你之间的距离,你可以回答一定数量的里程。如果我问“月球与空间之间距离多少?”你的答案是,月球和空间之间没有距离,因为月球存在于空间之中,而空间是存在于月球内外的。距离本身是空间中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但在空间和空间之间没有距离。
同样,太阳、天空、星星都存在于意识之内;你的身体存在于意识之内;空间存在于意识之内,没有距离。你是意识,在意识里是星星在上的,意识与星星之间没有距离。你是意识,他是意识,她是意识,我是意识,有多少意识?只有一个包容一切的意识,一切客体均存在其中。
而这种意识不会受到时间限制,因为我,意识,意识到时间。任何生于时间的东西都会在时间内消失;而意识——时间的基础,超越了时间的范畴。此外,因为意识是无形的,它不能被分解成零散部分而消失。最后,一个客体可以被摧毁,而意识是主体,一切的基础,因此,一切破坏都不能摧毁我——意识。主奎师那说
“刀劈不开它,火烧不着它,水浇不湿它,风吹不干它。劈它不开,烧它不着,浇它不湿,吹它不干。永恒、稳固、不动,无处不在,永远如此。”
在睡眠中,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也不存在物化世界的心智。但我存在,并经历醒来、做梦和睡眠。所以我不受空间或时间的限制,我无所不在(sarvagata),没有时间的限制(nitya)。
在意识里是空间和时间,在时空里是整个创造。所以我没有任何限制。主奎师那谈到意识时说:
“它被说成是不可显现(不能被感知),不可思议(作为个人思考的客体),不可变异(因为它不出生)。既然知道它是这样,你就不必为它忧伤。”
如果个人将自己当成身体,悲伤的原因是无数的,因为身体有无数的局限性。它不能像鸟一样飞,它没有狗的嗅觉,蝙蝠的声纳系统,因此它是有局限的。你未获得的及已失去的东西数以百万,这足以让你拉长脸。所有这一切都是由于错误的结论:“我是身体,我是凡人”。
你对死亡的恐惧是不合法的,因为你不受时间或空间的限制。你是意识,在你身上就是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你觉得你是无知的也是不合法的,因为你是意识,所有形式的知识存在其中。你所感到的任何悲伤是没有缘由的,因为你是圆满而完整的,你是无限的。因此,主奎师那对阿周那说:“你对不值得悲伤的事情感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