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决定:生,你有政策,我有对策
一九九一年春季,如玉生下了一个男孩。全家人都很高兴,孩子当然管三丙叫爹,管老才叫爷爷。只不过老才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责任更大,为这个家庭更是卯足了劲,一刻也不停歇。
吃罢孩子的庆生酒,老才就决定砌新屋了。现在兴砌红砖墙,水泥倒制面的平顶顶屋了。老才是个争强的人,当然不愿意落后。屋场就是坪前的那块菜地,那是老才的“先见之明”,如今显出功效来了。别人为寻块屋场地削尖了脑壳,而老才却有现成的什么也不用愁。
修屋的过程是:首先要做砖,然后买煤炭,装窖,烧窖,出砖,打基脚,砌墙,搞倒制等等。这一切的程序需要付出相当多的劳力,这就需要三丙来显身手了。他像牛一样有用不完的力气,三万块砖全是他一手做的,烧砖用的近两万斤煤炭是他一担担地从马路上挑进屋场的,还有砌墙、粉刷用的河沙,还有把一担担的石灰从窖上担下来,把三万块砖一块一块从窖上拆下来,等等。无不考验着一个人对繁重体力劳动的耐受能力,何况还要捎带着做田土。这些粗重活路老才是捞不起那个力的,但他总是要给三丙操心,也常常打个下手什么的。他还要上课,还要做田做土......他其实也相当不容易。
到冬季,三间倒制房立起来了。但他不准备加第二层,因为他财力有限。
有了新屋,老才和三丙一家就搬进新屋住了。老屋由老丙娘歇了,另外还有煮饭和关牲畜。
临近年关,老才和村里写了合同,将山背后的那座小水库包下来养鱼。合同一签就是好几年,待放下鱼苗后,老才就在塘边上打了个棚子,叫老丙晚上去那里守鱼。
这样,新屋里就剩老才、如玉和那吃奶的孩子了。
在这之前,老才和如玉只有趁老丙和老丙娘不在家时才匆匆做一回,那样太匆忙,也难以尽兴。他们早就盼望着能整晚睏(睡)一床,现在终于如愿了。老才虽然时常觉得有点别扭,在老丙面前也有点愧疚的样子,但他在心里总能找出很多理由来为自己辩护,比如为了这个家等等。
如玉倒不觉得什么,反正一个正常女人需要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偷自己的公公比偷别的男人总是利多弊少。
总之,日子久了,他们都麻木了,都不去想那么多了。他们上街或做其他事总是出双入对。村里人总是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些反应也麻木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老丙和他娘没什么反应就行了。
新屋里虽说在两间屋里安了两张床,但门一拴,他们就做了一床。在床上,凡是男女能做得出来的花样他们都无数次地做过了。五十多岁的老才虽然觉得过瘾,但常常有点力不从心。但二十多岁的如玉则如鱼得水,汪洋恣意,十分的快乐和满足。
从人性的角度看,这一切好像都无可厚非。
一九九三年,如玉好像又有了。这回老才有点紧张,因为计划生育搞得很严,头胎是个男孩,不允许生二胎;头胎是个女孩,则要等母亲二十八岁,女孩四岁以上,还要办了准生证,才能生二胎。
如玉怀了二胎显然是违法的。
生不生呢?如今计划生育政策虽是如此,但农村里没有一对只生一个孩子的夫妇。因为他们没有铁饭碗可砸,所以政策对他们的约束力有限。如果别人有二胎、三胎甚至四胎,而自己没有,那就亏大了。在农村人多为王的观念始终根深蒂固。老才虽是老师,但作为农村人,他难以摆脱这种观念的束缚。
所以决定:生。你有政策,我也有对策。
在如玉的肚子大得能让人看出端倪的时候,老才就叫她躲在屋里,不要露脸了。对外则宣称她去了广东,一年四个季度的妇检条子呢?则能托就托,不能拖就开后门,开不了后门就造假,造不了假就罚点钱,不缴罚款捉你的牛猪,搬你的家具和撬你的门窗,如此而已。人们用的招数不外乎就这么几种而已。
如此数月后,如玉又生下一个男孩来,老才好生欢喜。可是还没出月子,乡村搞计划生育的就找上门了:
两件事:一是交罚款,而是落实节育措施。
罚款好说,凭老才的三寸不烂之舌,旁征博引,又是横向比较,又是纵向引伸,无可奈何之下,计生队不得不大大地打了折扣让老才交了点钱。
节育措施呢?上环,避孕套之类,不行。要结扎!可如玉月子里,好像不能做,那么就男扎!
于是,不由分说,像抓逃犯一样,老丙被捉去了。
第二天,老丙被送回来了。吩咐:休息几天。
这样,三丙那本来就不争气的根,算是彻底的断了。
村里有无聊者问:“老丙,杆杆还旺不旺得起?”
“旺你个鬼脑壳!”三丙汹汹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