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初入职场,还是小白一枚的时候,最容易犯二。我十分佩服那些一入职场就会看颜色行事,领导喜欢,同事侧目的人,他们自有一套本事,好像家里时父母都安顿教育好了。我反正不行。
记得刚上班那年,渐渐地由战战兢兢,变得敢说话也和别人敢说笑的时候,我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依然是不懂得看颜色行事,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青涩。领导跟前,不过是见面问个好,人家点个头,同事间就多了交往。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们北方的冬天就更冷,雪花像破棉絮一样飞飞扬扬地洒了下来,一会儿整个世界就银装素裹起来。可是我得赶到乡下,乡政府驻地,开始工作。到了单位,人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有计划生育医疗队的工作人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在乡里做好给村里妇女做手术的各项工作的准备。
手术室安排在乡政府大院最南面新盖起的平房里。因为我们那地方计划生育工作一直做得不好,又加上那时国家政策紧,“一家只生一个孩子”的标语贴得到处都是。为了相应国家政策,我们每个乡镇都有任务,村里一胎是男孩,且各方面孩子都正常健康的人家,育龄妇女就必须做绝育手术,家里有一女孩的,允许生二胎。我们的工作就是核查村里的育龄妇女人数,再核实哪家女人家需要手术,然后动员她们去乡政府大院去做手术,做一例政府都有奖励。即使这样,村里人不好动员,动员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好说不行最后只能强制执行。陆陆续续也有不少妇女走进了乡卫生院的手术室,做完手术稍微歇息一下,近便一点儿的就由家里人搀扶着回家去了,远的有乡里安排的专车接送。
看着村里的妇女,刚做完手术弯腰驼背疼痛虚弱的样子,心里总不是滋味。她们大部分在家里都要做很多农活儿的,手指关节膨大,皮肤粗糙。做完手术看着一些同事对她们呼呵的样子,我总是压制不住的怒火,他们为了工作能快一点儿进行,几乎不愿意让刚做完手术的妇女多在手术室旁边的房间里多停留一会儿,总是大声喊着谁谁家的赶紧来领老婆回家。
那天合该有事,天上的雪花不飘了,乡政府大院也静了下来,南面一排房间,包括手术室在内的房间里的灯光打在雪地上,有点儿温暖又有点儿清冷的感觉。最后一位大姐做完手术,由家里男人搀扶着坐在手术室隔壁的房间里烤炉火,一会儿估计由家人搭骡车拉回去。乡里一些男同事,老一点儿的也有,年轻一点儿的也有,也挤在那间房子里边烤火边嘻嘻哈哈说着闲话,不知怎么地他们好像商量好似的开始数落刚做完手术的大姐家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让他赶紧扶女人回去。仿佛那间屋里就多了他们两个人,且越呼喊声音越高,最后几乎要赶了。
我正好这时去给炉子里添火,手里拿着铁铲,一手拿簸箕搂了几块炭,越看他们的嘴脸越反感,越听他们呵斥那家大姐和大哥越不中听。当时实在是压制不住的火气,我把炭簸箕一扔,拿铁铲拍着炉桶,大声吼道:“你们家没有老婆做过手术吗,她们就不疼吗,就不能让大姐多休息一会儿吗!一个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连脸都不要!回去喊你妈你们老婆去。”
满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然后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老鼠过街似的溜墙根儿都出去了。这时我的怒火才熄灭了下来,往炉子里添了几块儿炭,给手术刚完的大姐倒了杯热水,和他们两口子聊了会儿天,一直等到大姐家里亲戚赶骡车过来,我和他们一起把大姐扶得上了车,大姐坐车走了,我才回到宿舍洗漱睡觉。
第二天吃饭时看到人们挤眉弄眼,悄声说着什么,异样的眼光朝我飘过来,我也不当回事,自己该吃吃,该喝喝,随他们去,懒得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