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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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路上,一场大雨骤然而至,不过半分钟的样子,地上已经铺开了一层薄薄的水,明晃晃像一面无边无尽的镜子。雨水从万里高空直下,落在地上砸起一个又一个小坑,往远处看,像是平坦的水镜上,冒出了一朵又一朵水花。只是还没仔细端详便又消散,还没回神便又涌出下一波水花绽开……

    一路走一路看,水花起起落落间,“下雨了、打泡了、  带上草帽了”的童谣在耳边不停回放,记忆也随着这地上的水花飘回过去……

    也是一个大雨的午后,雨挡住了我放学回家的脚步。天外的电闪雷鸣声、教室里同学的喊叫声,和肚子的辘辘饥肠声此起彼伏、越奏越响。我伏在课桌上,看着窗外操场上,雨水冲起地上的黄土,和成一股又一股黄泥,拔起小草、卷起零落的树叶急匆匆流向校门外。

    忽然校门口的一个影子引起我的注意,我看到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往前跳走了几步,又转身跳走回去。说是跳走,是因为雨水已经淹没了大路,远远望去,看到她身体往前一跃,趔趄一下又站定,一跳一跳。接着她弯下腰捡起什么东西,往前跳走几步站定,又弯下腰来,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前面……就这样反反复复,我看着她不断的折回、弯腰、前进、弯腰……直到雨雾不再遮挡住她的身形,直到她用脖子和肩膀夹起的雨伞不小心掉在地上,我才看清她的容颜。

    母亲冒着风雨来了,母亲来接我回家了。我冲出教室,准备奔向她,她发现我,叫我站着别动。接着她跨进泥流,一步步走向我。她蹲下,让我趴在她的背上,我极力拒绝,却最终被说服。我接过她的伞,她顺手挽起袖子背起我来,走过泥流,又走上刚刚铺好的一块块砖头路。许是砖头之间距离有近有远,她一会儿大步跨着,一会儿又像刚才一样跳走。只是背上有我,她明显跳得更加吃力,重心更加不稳,好在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安全着陆。就这样,我趴在她的肩头,雨水带来的潮冷湿气早就被她温热的背驱散无踪……

    现在,我又走在大雨中,斜风骤雨尽湿我衫,卷起湿袖间,我才忆起母亲那日也是衣袖尽湿才挽起袖管吧。唉,数年时光,我……加紧脚步,再也顾不上这层叠雨花,赶快回家,此刻母亲一定站在窗前,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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