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注释】
▲子贱:姓宓(fú),名不齐,字子贱。春秋末期鲁国人,孔子的学生,七十二贤人之一。曾在鲁国做过官,鲁国君主曾任命其为单父宰,派他去治理单[shàn]父(今山东菏泽单县)。
▲若人:这人。
▲鲁无君子者:有两层意思,一是要多与贤者为友,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做到“贤贤易色”、“见贤思齐”。二是上位者要有君子之德,统治者昏庸无能,臣子们再有贤能也无法施展。
▲斯焉取斯:第一个斯指子贱,第二个斯指君子的品德。“焉”,哪里,怎样。
【译文】
孔子评论子贱说:“宓子贱是个君子!但鲁国若是没有那么多君子的话,子贱从哪里学到这种品德呢?”
【知识扩展】
《孔子家语·子路初见》:孔子兄子有孔蔑(孔忠,字子蔑)者,与宓子贱偕仕。孔子过孔篾,而问之曰:“自汝之仕,何得何亡?”对曰:“未有所得,而所亡者三,王事若龙,学焉得习,是学不得明也;俸禄少饘[zhān]粥,不及亲戚,是以骨肉益疏也;公事多急,不得吊死问疾,是朋友之道阙也。其所亡者三,即谓此也。”孔子不悦,过子贱,问如孔蔑.对曰:“自来仕者无所亡,其有所得者三,始诵之,今得而行之,是学益明也;俸禄所供,被及亲戚,是骨肉益亲也;虽有公事,而兼以吊死问疾,是朋友笃也。”孔子喟然,谓子贱曰:“君子哉若人.若人犹言是人者也鲁无君子者,则子贱焉取此。”
(孔子兄长的儿子有一个叫孔篾的,和孔子学生宓子贱一起做官。孔子外出途中经过孔篾家,问孔篾道:“自从你做官,有何得失?”孔篾回答说:“我没有得到什么,倒是在三个方面有所失。第一,公事一件接着一件,以前学习的知识哪有时间去复习呢?这样一来,所学知识不能理解明白。第二,俸禄少,自己家也是喝粥糊口,不能够周济亲戚,所以亲人间一天天疏远了。第三,公事多而且紧急,没有时间去吊唁死者,探望病人,所以朋友之间的交情也渐渐缺失。我说在三个方面有所失,就是说的这个。”孔子听了很不高兴。又前往经过学生宓子贱处,问了同样的问题。宓子贱回答说,“自从我做官以来,我没有失去什么,而在三个方面有所得。以前记诵学习的知识,如今得到了实践,这样我的所学更加明白清晰、融会贯通;所得俸禄分给父母兄弟,因此骨肉之情更加亲密;虽然公务缠身,仍然不忘记去吊唁死者,慰问病人,所以朋友的交情更加笃实深厚了。”孔子感叹地称赞宓子贱说:“这个人真是君子啊!鲁国如果没有君子,那么宓子贱从哪儿学来这些品质呢!”)
《说苑·政理》孔子谓宓子贱曰:“子治单父而众说,语丘所以为之者。”曰:“不齐父其父,子其子,恤诸孤而哀丧纪。”孔子曰:“善小节也小民附矣,犹未足也。”曰:“不齐也,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弟矣;友十一人,可以教学矣。中节也,中民附矣,犹未足也。”曰:“此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皆教不齐所以治之术。”孔子曰:“欲其大者,乃于此在矣。昔者尧、舜清微其身,以听观天下,务来贤人,夫举贤者,百福之宗也,而神明之主也,不齐之所治者小也,不齐所治者大,其与尧、舜继矣。”
(孔子对宓子贱说:“你治理单父,得到百姓的拥护,告诉我你都采用了什么方法。”子贱说:“我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百姓的父亲,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爱护百姓的子女,抚恤所有的孤儿,并以哀痛的心情为百姓办理丧事。”孔子说:“不错,但这只是小的善行,能使平民亲附,但还不够。”子贱又说:“我像对待父亲一样事奉的有三人,像对待兄长一样事奉的有五人,所结交的朋友有十一人。”孔子说:“像对待父亲一样事奉的有三人,可以教育人民尽孝道;像对待兄长一样事奉的有五人,可以用来教育百姓懂得兄友弟恭;结交朋友十一人,能够以此教育人们互相学习了。这些是中等的善行,中等的人会亲附,但是还不够。”子贱说:“此地百姓中比我贤明的有五个人,我都尊敬地和他们交往并向他们请教,他们都教给我从政治民的方法。”孔子说:“要想使自己成就大事业,关键就在这里了。从前尧、舜清心寡欲放下架子,来观察、了解天下,致力于招揽贤人。推举贤人,这是各种福祉的根本,是百姓精神状态的根源呀!可惜啊!子贱所治理的地方太小了,如果子贱所治理的地方很大,他在政绩方面将会是尧、舜的后继者了。”)
《吕氏春秋·览·审应览》记载:宓子贱治亶父(单父),恐鲁君之听谗人,而令己不得行其术也,将辞而行,请近吏二人於鲁君与之俱。至於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贱令吏二人书。吏方将书,宓子贱从旁时掣摇其肘,吏书之不善,则宓子贱为之怒。吏甚患之,辞而请归。宓子贱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归矣!”二吏归报於君,曰:“宓子不得为书。”君曰:“何故?”吏对曰:“宓子使臣书,而时掣摇臣之肘,书恶而有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辞而去也。”鲁君太息而叹曰:“宓子以此谏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乱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术,必数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几过。”遂发所爱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来,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於亶父者,子决为之矣。五岁而言其要。”宓子敬诺,乃得行其术於亶父。
(宓子贱去治理亶父,担心鲁国君主听信他人谗言,从而使自己不能在亶父实行自己的主张。要辞行的时候,请求鲁君派两个亲信官员随同行。到亶父后,亶父的官员都来参见。宓子贱让那两个同来的官员书写文书。他们一提笔,宓子贱从旁边不时地摇动他们的胳膊。这两位官员写不好,宓子贱就为此大发雷霆。两位官员很为难,便告辞请求回去。宓子贱说:“你们写字都写不好,赶快回去吧!”两位官员回朝向鲁君报告说 “宓子贱让我们书写文书时,却不时地摇动我们的胳膊,这样我们哪能写好啊,写坏了他却呵责我们。亶父的官员们都笑话宓子贱。这就是我们要离开亶父的原因!”鲁君听了长叹一声,感慨地说:“宓子贱是用这个方法来劝谏我呀!我经常扰乱宓子贱,使他不能实行自己的主张,这样的事一定发生过好几次了。没有你们两个人,我几乎要犯错误了!”于是派遣人到亶父传令:“从今以后,亶父不归我所有,而是归你所有。凡是利于亶父的事情,你决定了就办吧!每五年向我汇报一次就行了。”宓子恭敬地答应了,这才得以在亶父实行自己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