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休见离咸将神丹宝衣、法物奇书相赠,热泪盈眶。泪水滑入口中,不自觉抿了抿嘴,说道:“真咸!”
离咸哈哈大笑,说道:“兄弟品尝此番味道时,便会想起哥哥来。”
子休闻言,想起给他起的外号——“五味瓶”将军,莞尔一笑。
一番惜别,二人早食也没能吃上几口。
离咸忽地起身,俯身在子休耳畔,将百纳袋法诀传授。他转过身,叫道:“狐成、狐功,抬轿!”
子休随众人一同走出屋子。
军士们见离咸走出,个个挥舞手中兵刃迎接。此时,一名魁梧军士牵着匹通身雪白,四蹄红赤,“狐尾马面”的怪兽走了过来。
只见那兽左眼黑紫,右眼蓝白。鬃毛顺滑,挂着紫金披甲,精神抖擞。它昂首嘶鸣,冲子休发出“嗷嗷”叫喊。
离咸抓住兽鞍,翻上兽背,冲子休说道:“此兽唤“正蒙兽” ,甚有灵性,善辨人物忠奸,若遇忠肝义胆者便发出”嗷嗷”吼声;若遇两面三刀之徒便发出“哼哼”怒声。此刻它“嗷嗷”嚎叫,是在对你嘉许。”
子休又惊又奇,上前扯住兽绳,不停地抚摸“正蒙兽”的鬃毛,微笑说道:“兽兄,多谢赞许。”
正蒙兽“嗷”叫不止,震彻天地。此时,晨雾散尽,万里无云。和风吹拂,卷起些许细微的沙尘。离咸骑着威武的“正蒙兽”,向子休挥了挥手,朗声说道:“出发!”
兽踏大地,战马嘶鸣。军士手握利刃,跨步行军。军马渐行渐远,那五彩轿子被一众人马围裹,绕过几个山坡,终于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忽然从远处飘来离咸浑厚的声音,“方圆万里,山高路远。小兄弟,你保重了。”
子休目送大军离去,听闻大哥关爱之语,泪水夺眶而出,喃喃说道:“离咸大哥、离羞姑娘,后会有期。”
人马散后,寂静无声。女子素手轻轻拽住子休耳朵,笑道:“怎么,哭鼻子当真是你最厉害的法术么?你如此悲恸是舍不得谁?”
子休擦去泪水,挣脱开她,小声道:“风大,沙土吹进了眼睛。”
女子见他目光还注视着远方,脆笑道:“公子还是别看了。那顶五彩轿子早就走的老远,不会回来啦。”
子休闷哼一声,没理会她。他心中笃定,昨夜女子多半未睡,定是听见了轿中对话。但她未能明言,自己便不能承认。
子休反驳道:“五彩轿怎了?与我有何关系?我……我是在目送大哥。”
女子笑道:“还想瞒我,公子没听过隔墙有耳么?”
子休心道:“果然!”他瞬间霞色飞颊,嗔怒道:“昨夜,你一直在偷听,是不是?”
女子道:“偷听?本姑娘什么时候有过偷偷摸摸的行径。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原来,女子昨夜并未入眠,瞅见子休抱衾钻入五彩轿便再没出来,心中好奇,便假意装睡,耳朵却打起了十分精神。
子休与离羞轿中一番对话自然被她听的一清二楚。至于二人在轿中种种动作因被轿帘遮挡却没能看见。
子休又羞又怒,脸色铁青。他心中有亏想发作却发不出气力,只得恨恨作罢。
女子道:“公子莫在途中打抱不平,结识各路豪杰啦。还是快些赶路,前往天垒城面见师父要紧。”
子休明白女子怪责他惹事生非。奈何他偏偏管不住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只好撅了撅嘴,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向前赶路。
日头压顶,两人绕过山丘。子休想到,女子姓名至今未知,开口问道:“我已和姐姐相处两日,却不知姐姐芳名、年龄。”
女子停下脚步,指了指自身洁白的蝶衣,笑道:素素。公子唇舌生蜜,一口一句姐姐,我却是个两百岁的老妖婆。”
子休知晓她在调侃自己胡乱冠名之事,急道:“昨日因大哥逼问,情势危急。为我二人安全着想,急中生慧而已。冒犯之处,姐姐多多谅解。我确是真心诚意询问姐姐芳名。”
女子没搭理他,转过头去,将手搭在背后,缓步朝前走去。
子休弯腰抱拳站在原地,半晌未听见回音。等抬起头颅见女子已走了百米远。他顽性大发,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道:“姐姐若是不说,便不与你去见师父。方圆世界风起云涌,支离破碎又与我何干呢?”说话间,随手采了根细草叼在嘴里。
女子见他适才满口斯文,摇身一变又随性犯浑,又好气又好笑,将袖摆一扬,佯装叹息:“你不与我去,倒也随你。只是你想要回到什么宋国,怕是再无可能。”
子休以为耍懒犯浑定能让她就范,不料被她反将了一军。口中连声“呸呸”,将细草吐出,说道:“那可不成,我那池塘边还放着几十只羊。况且爹娘寻我不着定然着急。”言毕,他又心道:“等自己回去也不知道这些羊还在不在。爹爹平日总爱打我,这会我不在他身边,怕是清净不少。”
子休见耍赖不成,只得攀爬起身奔向女子。一跑之下只觉脚下生风,他暗道:“大哥与离姑娘都曾说过,这几日身体会产生变化,定是青丘散溶进经脉的缘故。”他张开手掌凝神一看,只见掌中青筋暴起,白芒循环闪动。他又用力一跃,竟跳了足足丈高!
子休欣喜若狂,接连蹦跳,双脚似装了弹簧一般。兴奋之余,不时发出“嗷嗷”喊声。声音洪亮,惊起林中鸦雀,哄乱奔飞。
不久,他发现自己蹦跳之下,竟无法止住。心中喜悦之情渐消,急呼道:“姐姐,姐姐快来救我,我停不了。”
女子扶着纤细柳腰,脆笑道:“公子上蹿下跳,倒像个猢狲。说说,现在可愿意与我去天垒城?”
子休跳动不停,手足乱搡,吓得面容惨白。他吞吞吐吐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还得与你师父学法术哩。姐姐快想办法……让我……停住。”
女子衣袖一拂,扫出一道莹光将子休击落。
女子摇了摇头,叹道:“青丘散药力混沌不堪,若不加以调息梳理,只会让气息凌乱。离将军不是给了本《苦咸经》么,既是增生真气的秘诀,里头定有控气的法门。你这几日空闲时多多练习,帮助青丘散融入体内。”
子休跌坐在地,腰中“火石”跌落。
女子捡起石头,蹙眉道:“咦,公子莫非童心未泯,还玩那‘弹弓打石子’么?”玉手颠弄着石块,仔细地打量,发现是块寻常火石。又将它放在鼻尖嗅了嗅。
细嗅之下,女子柳眉舒展,笑道:“好生熟悉的味道。”
子休脸颊烧红,将身跃起,伸手夺回火石。
女子轻盈一闪将身躲过,手掌轻旋,将火石在指尖转动。她道:“这个小石头我欢喜的紧。公子忍痛割爱,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