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后我没有回家乡,在省内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安了家,育了娃儿。从离开家乡上大学到现在,已经10年了。
这10年,跟父母的联系,最多的是通过电话和视频,见面很少,一起生活很少。心里还是记忆中的他们,无论脾气,生活习惯,还是其他的一切。
一个朋友,跟我情况类似。去年,朋友家遇到意外,所幸有惊无险。事后,朋友感慨,人生真的无常,今天还活得好好的,在展望未来,明天,也许就长眠地下了。我突然想到了父母,掐指一算,他们哪还是我心中五十出头、精力充沛的年纪,他们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于是,赶紧给父母打电话,“非常强硬地”要求他们尽快来同住,心里想的却是,这辈子与父母的缘分却是见一面少一些了。
父母终于来了,不过只是临时小住,帮我们看看孩子,让公婆休息下。
对于母亲,我一点都不担心,她早就说,孩子们在哪,她就想去哪,守着孩子。可是父亲不行,他在他的地盘上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来了这里,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整天被圈在家里,门里门外地走。之前父母说答应来长住的时候,我甚至去打听过哪里有土地出租,可以让父亲种种菜,养养花,消遣消遣。父亲还爱抽烟,以前晚上床边总得放一个小痰桶。这次他要来之前,我早早就把小痰桶准备好了。
父亲来了。前两天,我每天都去买父亲爱吃的猪头肉、下酒菜,给他备好了公交卡、新家的钥匙,告诉他,出去要是快到我下班的点就给我打电话,我把他接回家。可是,父亲变了,不急着出去玩,就偶尔下楼去抽个烟;抽烟量明显少了,晚上也用不着小痰桶了;会帮妈妈抱孩子,会变着花地逗孩子了;我脾气急,发脾气的时候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嗓子喝住我了,好像很怕我受伤,就悄悄地自己“忍了”……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母亲也常说,父亲以前只管外头的事,哪管过孩子,父亲唯一会做的饭可能就是煮白米粥。可现在,他却变得温柔、细腻起来,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住了两周,父母要回家了。我带着儿子去火车站送他们。取了票,父亲围着儿子转悠了半天,眼神里都是不舍和不知所措。我不敢直视他,心里早已哭成了河。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把我托在手心里照的照片;突然想起了大学时,我往家里打电话,每次都找母亲,即使是父亲接的电话,也要让他喊母亲来,父亲竟然吃起了醋;突然想起了母亲说,父亲对没有让我去读研而让我直接工作耿耿于怀,甚至落泪,觉得委屈了我;突然想起了每次我骄傲地告诉父母自己如何理财、节约有道的时候,父亲总是打断我,说不用省钱,想吃什么就吃,有爸爸在……
母爱如涓,父爱如山。感谢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