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每当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人,总让我想起这首童谣,思绪也一下子回到那个很小很小,有点破旧却充满生机 的村庄。
外婆家就在离市中心很近的小镇上,一条长长的货运铁轨从村庄旁边经过,连接着城市主要的货运站。铁轨旁边是密密的农田,那便是儿时我们常去撒欢的场所。
夏日的傍晚,我跟两个表弟常常习惯于沿着铁轨一路闲逛,两个小表弟,一个小我五岁,一个小我两岁,三人能黏糊一个暑假,组成了“下三角”。而“上三角”则是我上面的表哥表姐,他们刚好也三个人,年龄间隔都一模一样。
铁轨旁边是长长的田埂,我们几乎是走走停停,时而摘点狗尾巴草,争抢着挠彼此的胳肢窝,然后“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时而精心挑几根车前草,比试谁的车前草最坚硬,称霸为王,简单来说就是一人拿一根车前草,两人的车前草相互勾住,用力拉拽,谁的没有断裂,谁就取胜。
间或闯入一片野草地,运气好的话会碰到几株覆盆子,深红的果实隐匿在剌人的枝叶里,摘一颗放入嘴里甜得很。有时候也会遇到形似的,就是颗粒比覆盆子小一些,俗称“蛇果”,老人们都说这是蛇比较喜欢的食物,有这种果实的地方就会有蛇出没。所以一般看到这个,我们都远远地躲开。
02
火车的车轨途径一座小石桥,是那种很简易的单调的乡下小桥,是村里面工匠的手艺。许是以前的人实诚,用的石料以及耗费的工时都是实打实的关系,尽管承受了数千吨的火车重量,依旧安然无恙。
我是最喜欢那座小桥的,用手攀着桥上的围栏,背后的火车“呼呼”地疾驶而过,瞬时刮起一阵大风,那风大得几近把人刮跑,小桥被震得使劲颤抖,桥墩高频率地震动着,我们像发了疯一样地大叫,那种刺激感,少时的我非常享受。
有那种靠近危险却有安然无事的小窃喜,也有对火车轰轰烈烈壮观场面的敬畏。
不像现在,我看到火车,会想到那个卧轨自杀的査海生,从而习惯性地避开车轨,怕危险,更怕那强大的吸力把我卷入车底,也怕别人把我当成想要自杀的人,在寻找一处静躺安眠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铁轨并没有那么多的管理员,没有这么多的猜忌和顾虑,才放荡了我们的放荡。
03
老庙就坐落在铁轨旁边的山野间,是本村的土地庙。老人们说每个人都有归属,土地庙则掌管这一方归属地的芸芸大众。因此祭拜祈祷,供奉香火最好也在本地的寺庙进行,那样最灵验最直接。
这座不知道什么年代就已经在那里的寺庙,也正因为本村村民的供奉,长年香火不断。外婆舅妈她们都是虔诚的信徒。
每年的正月初一,村民们都会早早地去上香。祈求来年的好运气。后来这种习俗有了更改,信徒们一等除夕的钟声敲响,就齐刷刷地涌向寺庙,说是那样更加虔诚,能让菩萨第一时间听到他们的心声。正月里的这种祭拜我也参与过,当然不是在这座老庙,是因为我的归属地不在那,这座老庙断然不会有我这个外姓人的记录。
每次经过老庙,我都会产生一种好奇和敬仰,踮起脚尖从铁轨那看向黄褐色的庙宇。舅妈在老庙里给表哥点了一盏“聪明灯”,添了好多香油。
文殊菩萨是十八罗汉里聪明与智慧的象征,掌管了读书人的命运。在寺庙里供奉一盏聪明灯,让灯火持续不灭,据说能够让小孩变聪明,考运连连。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缘故,一放学就泡游戏厅,辗转于各大网吧,时常害得全家到处打游击的表哥,确实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名列前茅,直到他考取了心仪的大学。而跟那条铁轨交叉的客运火车,把表哥送到了千里之外。
一般走到老庙附近,我们就该折返了。外公早已等在村口,坐上外公的小三轮,就该去接在菜场卖菜的外婆了。一个头发斑白,慈祥的老妇人,前面放着几把韭菜、几根丝瓜,对着我们微笑的,那便就是辛劳一辈子的外婆了。
某一日,再到那铁轨边走走,不知道可否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