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年纪大了手脚是不比年轻时灵活轻便——虽然我才17,但是这种想法在头脑中总是时不时的蹦出来;特别是像爬上窗栏这种时候。
把威廉放到旁边的排气扇上,自己也正正经经的坐在窗栏上(虽然我的屁股被硌的很痛),外面那刚到家的小孩子正放声大哭,还好耳机阻挡了不少。
至少影响不了我的“春季忧郁”。
家里什么不好,最深的我心的,就是家里朝东北的窗,打开了有一片不算很连绵的树林。虽然旁边有一家医院,但是那儿的楼不算高,挡不住西下的斜阳和初升的朝阳。坐在窗栏看风景,是我能有的为数不多的享受。
吃一口巧克力,等待它慢慢在口中融化的时间,又将目光投到那片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树林。说是树林,倒不如说那是一片一片被路隔断开的、长在一块的几堆树。阳光罩在叶子上,微微反射着光。远的那边的树长得高些,一排过去整整齐齐,阳光下就像是一排被糖站在一起的串串儿。只是偶尔吹来的风,能让他们悄悄伸出的一根枝条小小的挥一挥,方才体现出他们并未被凝固,仍是活生生的树。脚底下的那几棵,看着不像是同一品种的,却很巧的都不是很高的树,平平整整的,规律和不规律的碰撞。虽不高,但都算得上是茂盛。中部的那些,真正算得上是树林——参差不齐,有的矮而茂盛,在高个儿的树下愣是凭着宽敞,抢得了不少阳光;高的呢,不用说,虽然像是把养分都用在长个儿上了,稀疏了些,但终是有不小的优势,不费什么劲儿;就是有时有那么几只小鸟,又或许这几只小鸟恰巧又吃的不错,停在梢上的时候,禁不住摇晃摇晃几下罢了。
靠西边那儿有一个工地,现在疫情时期,也没有工人上班。旁边常规的盖了个临时的铁皮办公室,倒是有几个文员上上下下走来走去。年幼的时候,父亲在花都工作,大多时候也是在这种办公室里工作。那是最爱的地方之一就是那儿。不为什么,不是为了陪父亲工作,也不是喜欢父亲而至于赖在他身边。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馋那儿的电脑。那时家里的电脑专为我设了密码,虽然我也破解开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不说了),但终究是不如光明正大的玩儿来得痛快。
看着这个工地,倒是和小时候阳台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工地重叠了。那时还住在旧房子那儿,爸爸一个星期不回家几次,想他的时候,除了打电话缠着要他讲故事,就是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工地。因为父亲也在那样一个工地上班,就总是告诉自己:爸爸就在那儿上班。想他的时候就看看。于是那个工地晚上的探照灯就成了每晚哄我入睡的小夜灯。但有个问题困扰那时的我许久:明明爸爸的工地也不是很远,为什么去那儿的时候要花上好久开车去?莫不是从这儿到那儿得绕从化一圈才能到?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安慰自己的谎话,自己却相信了。也真是还好没去问母亲,不然不知道要成为多少年的笑话。这件自欺欺人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自欺欺人的事从来接连不断。
在咬下又一口巧克力的时候,有一只黄色的蝴蝶在脚下滑过,不知道飞哪儿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说不出名字的鸟,停在了一棵树的树梢上,那根树枝颤颤巍巍的抖了几抖。蝴蝶和鸟,蝴蝶给花授粉,促使花开结果,然后鸟来了,将果实吃下,种子随粪便洒下到另一块大地。生命的轮回吗······欧,这奇怪的“春季忧郁”。就像耳机里随着温柔女声流出的歌词:
春倦 春倦 我像是倦春
一整天手里什么都抓不住······
不知道了 我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这样
到底春天是什么 老是动摇我
要怎样才好 飘忽不定的心情
——《spring fever》 MAMAMOO
先将威廉放回桌面,自己翻身从窗栏上下来,将最后一口巧克力咬进嘴里,在它融化的这段时间,打开电脑,将这段“春季忧郁”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