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和曹植两人曾经形影不离,而曹植在一次王位争夺中牺牲了,就在曹植去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嵇康被曹植的灵魂附体了……那这就要考验嵇康的判断力了,如何冲出影响判断的象与舆论,值得嵇康进一步深思和熟虑……他可能一会儿是和曹植相同的思想,一会儿又是他自己的思想!这太奇妙和神奇。
嵇康回想着竹林七贤和曹王爷的点点滴滴……翻阅着曹王爷留下来的《名都篇》、《美女篇》、《七哀》、《远游篇》、《赠白马王彪》,心中无限惆怅。曹王爷文采富艳,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诗的转型,可王爷如今已游仙,令嵇康久怀伤悲,也已厌弃功名富贵、追求自然与高蹈独立。“王爷,您在仙界可安好?您对七贤的照顾,嵇康此生都无以为报,宁自投他司马氏罗网,也不愿苟活这肮脏尘世……阮步兵一切都好,他,一切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人……就是为比兴、象征手法而生的疯子,极为高古古怪。我不跟您多说了,我和山巨源下棋去了。”
走在竹林间的嵇康,道貌清峻、神采飞扬,自带仙骨气质。因弹得一曲绝世无双的《广陵散》,世人称赞他为“嵇广陵”。而此刻,他还是他自己...….
山巨源与嵇康相交甚笃,用行话来说就是老铁,两人一见面就立刻相谈甚欢,摆棋弄盅……谈到兴起时,还会嘴里带着些脏字,顺便臧否时局。
一日,巨源拿了幅竹简摆于棋台前,拜请嵇康览阅,“康兄,请看!”嵇康走近一看--李武阳刻的《陈情事表》,心间颇为恼怒。
“这李密真不是个东西!建安风骨、曹魏之音还在耳畔竟然提早就准备好了向正始之音献媚,枉我还把他当作同根……”说完,往竹林深处打铁而去。只留山巨源一人站在这竹林冷风之中。想到此次规劝嵇康无果,山巨源深知日后定有大的风波出现,只好克制好情绪,如实向司马氏禀告。
在竹林深处的中散大夫郁闷、心塞、痛闷、苦屈……魏国就这样气数已尽?他一遍遍置问自己便一遍遍敲打着石铁。
儿女就在眼前,妻子魏长乐亭公主娇羞欲滴,而此刻,TND司马氏逼得他无所适从、竹林鸟散、黄雀无飞。
他反复念起曹王爷的诗句,把打铁的石子扔放一边,一下又是一阵苦痛。“曹王爷怎么说没了就没有了呢?“何以解忧哪?何以解忧哪?慨当以慷!忧思怎忘?嵇康这魏国遗臣想不明白……想不通透……这是为什么……明明都是两个好好的王族兄弟怎么就变成了兄弟相煎了?哪怕他嵇康挠破头皮也想不透这个理儿。
竹林的风吹得人好清醒却愈加让人想醉去,遗世而独立啊,遗世而独立啊,嵇康在这夜晚的竹林中难以入睡。
山巨源一边向司马氏如实禀告,一边劝说司马氏须有耐心,毕竟,这规劝嵇中散是很有难度的,不能急于一时。
西窗吹起的竹林风,唯有三更的《广陵散》解人哀愁……声声入耳、声声絮心,曲心难觅、为诉衷肠……嵇康独坐竹林风中,微风吹过发梢,凌乱的华丽似卧龙摆尾……倏地一怔,嵇康似曾相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他被曹植附身了!“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睇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迷,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桂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嵇康诵读起《洛神赋》,涕泗横流,有如万箭穿心而不得出。皇天后土,司马弄权,三马同槽,草菅人命。丧钟何响,手足相残,自古封建,一柱擎天。盘根错节,修剪成性,如今更迭,偷梁换柱。遑遑尘世,无处安身,野马草原,机关算尽。怅然若失,歌以咏怀,皇室之殇,代代相传乎!随着一阵竹林风吹过,嵇康才找回自己……
烽火连年,润土发荒。南冠客思,声声入髓。露重风多,倍感凄凉。明月几时有,长城知我心。
嵇康“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神思越邈,意难情饶……”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嵇康形影相吊,忧思难忘。而阮步兵在府宅之中一丝不挂,喝酒聊天,整日苦闷伤怀。为司马氏从事中郎不涉是非、明哲保身,可心中之苦愈发难受。
竹林七贤如今都分崩离析,难以为继,各个以酒为友,把这酒喝成了避世依托,可是,他嵇康没酒。他举世皆浊而独醒。清醒如斯,愚拙如斯……
梅、兰、竹、菊四君子经冬挺立,可终究有凋零的日子---无润土,二无势力,只等秋风来把它们慰藉。
刘伶弹着阮咸以天地为栋宇,以屋室为裤衣,酩酊大醉,颓唐至极,抚琴疯语,老态尽显。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
而司马氏已明令严禁七贤私下来往,刘伶自当越加消极,可嵇康、向秀、吕安仍然鼓风打铁、旁若无人、自娱自乐.....
这样态可把山涛给愁“死”了,真可谓是欲哭无泪……司马氏那边如何禀议?而钟会那边正在商讨事宜,这下可把山巨源“害”惨了。另一七贤的王三公简要为而不恃,性好利而抠门,同时预感着天下将乱,干脆不理世事,托情于山水之间。他与阮籍私交甚好,可当时朝堂尔虞我诈,有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为之……言而总之,七贤是曹王爷的“遗产”,魏文帝曹丕及其后至司马氏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嵇康感物伤怀,抚心长叹。琴声宛曲,余音有几。
朝堂于我如浮云,朝堂于我如浮云。可我和朝堂脱得了干系么?嵇康抚琴叹息。山巨源那一边又是几次三番旁敲侧击,举荐入仕,可他嵇康明白他王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更别说曹王爷七步成诗,最后……唯有泣不成声。嵇康念得太执,以至于无法自持。
阮咸好酒虚浮,善弹琵琶,仅同知亲的人合雅,向往无拘无束,可是,当时并不具备他向往的生活土壤。他唯好老庄,放浪不羁。
司马氏内部你争我夺,激流暗涌。
嵇康与山巨源也一步步走向绝交。再谈一曲《广陵散》,回家吃饭、睡觉,也许明天……明天……对……还有明天下午的衣物要收….…还有明天......对,嵇康独坐竹林深处,抚着琴欲绝弦.…而琴声宛曲,让人睹物思人。
竹林里的炊烟刚升起,嵇康却已累得行路漫漫。妻儿的欢腾雀跃,让他可以暂时忘记人事的烦恼与闷。嵇康一路顺风而走,灼灼华采、步步华章。顺手举起小儿,越过头顶,喜不自胜。而王戎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曹丕后人的皇位岌岌可危,司马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却是暗藏私心。钟会正在为司马氏谋划计策。
睹物思植已占据了嵇康全部身心,而他所作《与山巨源绝交书》,已经彻底激怒了司马氏家族。另外,钟会也在借吕巽之事大做文章……司马昭正欲除之而后快。
司马昭对嵇康之妻魏长乐亭主曹璺觊觎多时,恰巧可以借吕巽奸嫂之事一箭双雕,除掉吕巽大哥吕安的密友嵇康,霸占曹璺。
嵇康自然是站在吕安这一边,但正是这一点,让钟会等人趁机置之于死地。
吕巽因心不安诬告吕安不孝,致使吕安下狱。而嵇康因坚决维护吕安毅然替其申冤,被司马氏借机大做文章,最终,被迫一同落入狱中。
虽然,嵇康的入狱引起了社会上的强烈反应,但无奈,司马氏早已将嵇康视为眼中钉意欲除之而后快。
不幸还是发生了,在不久后,嵇康便被处死。从此,一曲《广陵散》成为绝响。
这几日,天降白雪,万人的头顶系满了绒花,钟会有点难熬。
法度就是如此近不得人情。阮籍一个人修身养性地待在屋里,这日子,不好过,但,没有办法哪。
吕巽之后又制造了一系列绑架案件,嵇康的死在他看来,不过是他是个不听话的黑棋子,把他给处理掉,司马氏很是得意。
嵇康走了,王戎的日子也不好过。西晋王朝气数已尽,东晋陶渊明即将降临。谢安家族逐渐繁盛至鼎盛。
陶渊明饮酒采菊,青豆就酒,越喝越斗劲十足,挥笔一洒,悠然自得,前无来者,后无古人。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晋代,出现了无数的名门望族,其中的谢安家族是其中的翘楚。陶渊明出身低微,一生都是孤独的,诗文是一个孤独者的自白。人生难免失意,陶元亮在失意中寻找另一种慰藉。晋宋间人物,虽曰尚清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清淡,那边一面招权纳货。渊明却真个是能不要,平淡超拔。《桃花源记》又成了古今文人的精神家园,陶渊明衣沾不惜,不违所愿。
东晋,是由西晋皇室后裔司马睿在南方建立起来的政权,统治范围因为中原陆沉,少数民族内迁,建都洛阳的晋朝(西晋)复亡,史称东晋,此外,史书中又仿东汉称中汉,称东晋为中晋,寓以晋室中兴之意又东晋统治地区大部分在江东,古称江左,因此以江左代指东晋。东晋是门阀士族政治,与北方的五胡十六国并存,这一历史时期又称东晋十六国。东晋时代,也曾经内部四分五裂。420年,宋公刘裕废除晋安帝,建立刘宋,进入南北朝时期。东晋与之前的孙吴以及其后的宋、齐、梁、陈,合称为六朝。东晋也曾多次试图北伐,但由于内部不团结,除了最后篡晋的刘裕取得一定成果外,其余都无建树。祖逖本有希望恢复旧土,但他被司马睿挟制,郁郁而终。桓温的北伐则被慕容垂击败。383年,前秦苻坚率兵南侵,东晋宰相谢安力主抗击,派谢石谢玄率军,在淝水之战大获全胜,苻坚只身逃回北方,南北分立之势从此而成。后有桓玄叛乱,废安帝,自立为天子,后为大将刘裕所平,拥恭帝,然大权落裕。公元420年,刘裕篡夺帝位,取代东晋。公元439年,拓跋焘统一北方。至此,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而东晋十六国则成为了旧时代的代名词。
司马氏对七贤的打压,在晋代掀起了一件件腥风血雨。嵇康无疑成了朝代更迭的牺牲品。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而在历史的车轮之下,他们是车轮中的螳臂,不觉、不知。
统治者面对着这无数倒下的阴魂,头上的阴霾是否真的散去?而这方土地却从未停止书写中华民族的魂。古代帝王,有帝王之师:百姓有百姓之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民族之魂,且看灵魂工程师如何书写。宋代欧阳修和苏轼、苏轼和苏门四学子、黄庭坚和江西诗派,叙写着传承着中华民族的文脉。
师生之间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师者也是学生一路而来,学生也可是师者的传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能为师者,必成大树然而树人。
民族之魂的书写让为师者遭受了太多的非议与劫难。
嵇康的弟子们、七贤的推崇者们,莫不为了为师之人奔走呼号,只是,为师之人像极了砧板上的鱼儿,放入水中可以自由游走,躺在砧板上,却只能任人宰割。这统治者们刀下的阴魂是否会如百姓胸口的一次喘息在夜里激起一阵翻滚浪花?
两晋之间,才情如七贤、如陶渊明,能活下去,能在交织纵横的樊笼里获得一星半点的精神安慰比一滴水珠掉落海水中能够找到自己更加地难。在这一点上,宋代的师者如朱熹,比两晋时代的师者无疑要幸福得多。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最终选择了田园。田园将芜胡不归?他放歌而归!他的桃花源里,渔夫都成了官家的用人,这对一心远离官家的陶元亮来说是违背意愿的事,此刻的他与嵇康,并无两样。
文人相惜,文脉才得以传承,文人之魂才得以沿袭。
庞广龙出生于东晋的文人大家,对前朝之事很早就了然于心。他这人,最好梦境,总在夜里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不仅可以和谢家这样的豪门一同高山流水,也可以和市井商贩一起下里巴人。平时,庞广龙走街串巷,最喜逗留烟花巷柳之中。他觉得那样自在,可以做自己。灯火阑珊的地方,说着些体己话,他感到这样,才是人生该有的模样。
说白了,文人的陋习,他一概都有。但他口不臧否人物,极端慎重。
魏晋中人物看似都放浪潇洒,但内心的矛盾冲突是异常深沉的。在现实的逼迫下,庞广龙仍得低下头来,应对环境,以保全性命。有时,风声紧的时候,三人的口舌就能够虎虎生风。为何陶潜如此的超脱尘世,阮籍那般的沉湎酒中?或许只有他庞广龙能够知晓其中原由。
他在这群人物当中,平凡,但不可企及,玄思,但神韵清俪,庸俗,但华茂辞章,任气,但张弛有度。虽千万人,声声哀叹人生无常,他却有人的自觉。什么人生坎坷、欢乐少有、生命短促、悲伤长多、沉郁悲凉,在他那只有人生难得、慨当以歌。
率波自打进了狱中,除了收拾郁闷的心绪,还四处向外发出求救信号。
风吹过,仰头观,徒兴叹,率波的心在煎熬着。
庞广龙身为御前侍卫,心有戚戚,却奈何这魏紫萧反成了污点证人,咬定他率波在迎春楼臧否时局,以画讽君。庞广龙私下多次欲用千百银两让魏紫萧改口,却都无果。
东晋虽是司马王朝,但此事证人证物俱全。他庞广龙平日里又身在御前心向平野,对朝堂人物都是敬而远之,并不深谙此中事套。遇着友人遭此非难,他心中更添烦乱。
星空景象,引发联想,灵魂便被寄托在深海之中。牢狱似实锤,拖得人心渐沉。牢狱如山壑,堆积而锥心。率波比月华,倾泻而清冷。
外人已传言四起,人言如猛虎,人耳如绵兔,一人传百人,如猛虎擒山兔,信以为真就容易不过。他率波怕是难逃此难。
庞广龙最终没有为率波求得解脱。至此,两位交好各奔东西,命运之门也开向不同的极点。
庞广龙也在尽自己的能力从这等荒谬事情中解放出来。人生失意也须尽欢。这烟花柳巷最能解愁,如果一杯酒、添段情不能解,那就两杯、三杯、两段、三段。
风吹白日,忽然下落:月亮未圆,星河竞跃。“日月不恒处,人生忽若遇”。庞广龙“端坐苦愁思”愿得“亲交在敦”。
在下个人生路口,又会遇到谁?正想着,竟在巷口遇到了左将军王凝之。同为朝廷办事的两人,私下里还是会在聚会上遇见,不过在这市井巷口还数头一次。于是,各自心领神会,往陆羽茶馆相伴而行。
两人相谈甚欢,互相勉励,其间,王凝之还把将要迎娶谢府宰相侄女谢道韫的喜讯告知了庞广龙。庞广龙连忙拱手相贺,允诺到场祝愿,只不过想起率波时飘过一丝迟滞。不过,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畅聊,两人像两块磁铁附体。磁力相吸,相得愈合。
亲交似旧交,相见恨景晚。两人互送别离,盼他日重逢。美梦依稀照着寒意,故道逢人心更欢喜,明朝早春露起时节,盼君心更胜往昔。至此,巷口又多了份亲交旧友的期许。
绵长的夜、故乡的月,灯前的孤影、万里的云,庞广龙此刻的心和风吹过的芦苇,在深深的洞天里摇荡。
又一次风吹白日,又一次月亮未圆。又一次看金蝉脱壳。广龙睡去了。
庞广龙睡觉间却感觉被鬼上身一样,露出一脸的邪魅。他着了鬼道,难以自控。这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静夜的空气中,古旧的房屋让他辗转反侧。
此鬼被称为“鬼气”,专门偷袭“人的阳气”,以使人心志紊乱。庞广龙此番境遇,怕是要有人补足阳气才行。他开始念叨起曹植的《磐石篇》来。
心之所向,向死而生,庞广龙能否驭邪而生,还是造化偏倚?他又会遭遇怎样的传奇,还是鬼魅惑心?还请菩萨助他一臂之力。东晋佛教形成南北区域。北方代表人物为道安和鸠摩罗什,南方代表人物为慧远和佛陀跋陀罗。
看来,他是要去寻慧远大师才行。
天黑路远,飞鸿踏雪泥,竹杖芒鞋,狼啸夜哭颜。饮涧江西,目送归人,踏遍庐山,行随顾念。庞广龙神志错乱地摸到了慧远大师的住地。只见黑峻山棱,黑烟飘过,黑眼磅礴,黑薪裁厝。
他散发一个谜一样的微笑,往前方,他看到了什么?那里的人怎么是一道白光?光分子集合?诶,既然是谜,便不能解释!看来,他庞广龙心头的那片净土现在只是他眼中的一抹黑……白黑颠倒,杂乱无章了。不过,他确是找到了庐山慧远大师处。
慧远大师对他只说了三个字:“静一静,静一静!”转身便走回了。
他庞广龙还想上前攀谈,就被孩童挡了出来。二石狮子瞪着他。他便一下跪在了门前,倒在了阶梯上,却始终离门楣差着些不远不近的距离。
又到日落西山,喜鹊却迟迟未见。鸟鸣的树林把夜的黑叫得愈加的空朦,看那山涧交互随远,暮色暧暧,夕阳便沉入静夜的黑洞里。
最终,庞广龙被护送进了庞府养病,原因是朝廷来人接了。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在府中他又开始念起诗来。只是念这诗的内心活动泛起,难以抑制。
没有朋友,便继续醉柳,庞广龙终于想通,不再随情绪兴波起浪。“鬼气”要袭就袭,大不了多喝几杯烈酒。天罗地网,蜘蛛侠又不是不会吐丝?作罢!随它去吧!庞广龙想着。嵇康的死一直是他的心头病,一路而来,他如履薄冰,虽然事情已发生久远,但学生广龙终于难以释怀。如何冲出影响判断的象与舆论,也值得广龙进一步深思和熟虑。
鸡鸣桑树颠,祖逖闻鸡起舞。庞广龙曾听他豪言,若不能清中原而复济,有如大江,因而神交已久。这一次,他想去拜会这位将军,不过,得趁夜拜访,如果惊动了司马睿,他可就“惨”了。
即使瞒天过海奏不了效,他还是这样做。受到了象与舆论影响的判断,阻挡不了他想会盟的步伐。祖逖北伐失败后,庞广龙就在御前如坐针毡。这次“鬼气”上身让他越发来气,不得不动身前往。
祖逖曾智退桃豹,收复黄河以南大片失地,为人仗义。他应该能帮到自己,庞广龙认为。而且,若能从祖逖那习得如何练气修武,便能自保不受“侵袭”。此次,也可以让两人增进友谊,何乐而不为?庞广龙甘愿冒这个司马睿之不韪。
趁这朝廷内乱之机,笼络祖逖,正是大好时候……庞广龙在途中,往将军那赶来。
祖逖此时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着有关于他的传说。“中流击楫”的故事已经深入人心。率波一案让他的心寒如初。司马王朝气数已尽。
祖逖将军在洛阳接见了御前侍卫庞广龙。听他说了说最近的境况,祖逖不感意外,但叮嘱他训练虎羚功。
为了这次出行,庞广龙煞费苦心还动用了御前侍卫的眼线,从后门偷溜了进来。
二人聊胜于无,逐步把话题聊开。唯一让祖逖感到意外的是从广龙口中得知了民间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存在。
祖逖老了,不知庞广龙的话竟是真的预言。他内心感受到一丝丝慰藉。庞广龙不死不灭的身份却是没有与他诉说。
在练习穿越夺舍的过观和庞广龙相遇了,两人意气相投,很快成了好友。而且庞广龙善于用催眠之术与朝廷命官交往。晋隋两朝还没有人能够辨识。这一点,对过观来说正可以让他看看这里的人和事而不被人察觉。
风吹白日,忽然下落:月亮未圆,星河竞跃。燕雀衔悲,流波月去。
虞世南的蝉居高声自远,不藉秋风。杨素位高权重,骄奢无度。过观和庞广龙在隋朝并未停留,一路川流,如江湖浮萍。
朝廷命官早已不满,民怨沸腾。可怜了过、庞二人,经受了一番的语言攻击,虽然不是对向他们。
天高皇帝远,百姓的怨气冲向天空,任气而出。
庞广龙和他隋朝的歌女在江阴要分离,手持时光机器按钮却不改风流本色。
过观对此只能无语。
除了了解些民事,能调动庞广龙的热情的可能就是风花雪月了。
张若虚若是能早点写《春江花月夜》,隋朝都会不那么乏善可陈。离了歌女,二人顺利进入唐朝。
李白在唐朝洒下的月光照亮了整个中华大地的霜,在月下独酌过的酒酿出了整个大唐盛世的颜。
而庞广龙只是这历史的沙漏,顺着沙,堆积成藏娇的黄金屋,在时空的转换中,随风吹落,成为那些朝代的影子,然后伴随着他一路前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的月影,引来了月下的庞广龙、过观二人。李白举头望明月,庞广龙、过观低头思故乡: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庞广龙、过观我辈岂是蓬蒿人:李白仍怜故乡水,庞广龙、过观万里送行舟。李白要自我,庞广龙、过观要无我。李白物我两观,如入无我之境;庞广龙、过观物我两忘,如观有我之象。
李白一夫当关,庞广龙、过观万夫莫开。
看李白的自我与无我,再赏唐朝的明月,二人寻枫桥、泊秦淮、听寒山寺钟声,乐以忘忧、逆风而上。
让李白的酒把杜甫灌醉,清醒的人便不再有离殇。庞广龙、过观随二人始尝历史的愁与伤。
一路向西,过观带着庞广龙走过老情人殉情的城镇。当听着过观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庞广龙的内心涟漪未泛,只是品着历史的滋味。余音绕梁,千古的魂如一抹红妆,挑起人心头的血脉喷张。
在潼关古镇,二人碰到了唐朝狂徒魏藉。魏藉见着两人,二话没说,上来就要拔刀相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两人躲闪不及。过观流着血,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狂徒?“庞广龙在一旁托着流血的手臂,怒目而视。
“还记得魏紫萧吗?”
庞广龙心头一惊,回答道:“记……得,怎么了?”
“那就来受死吧!”说完,魏藉又要来刺。
“快逃!”过观抱着庞广龙,把时光机器按钮一按。
“看吧。在哪儿留的情在哪儿必挨刀吧!“
“扯吧。额……好疼!”
“懂了老情人为什么殉情了吧?“
“别扯。尽快找个地方休息吧!“
“嗯!”
二人又回到了长安。
“下次去潼关的时候一定得带个绳套!”庞广龙咬着牙说道。
“没问题!”过观很是同意,“还有,以后少留情。”
庞广龙顾左右而言他:“狂徒!等着被套吧!”
魏藉是魏紫萧的后代,把庞广龙看成了东晋庞广龙的后代,他们家族的愿望就是追杀庞广龙及庞广龙的后代,这次,险些成功。
他在潼关客栈逗留了几日,仍没有等到庞广龙、过观二人,准备前往长安,那里正在举行花灯节,他正可以去守株待兔。
长安城内,此时如游园落地,璀璨夺目,人头攒集。魏藉在巷口等候多时。
而庞广龙、过观正准备往潼关好好教训教训那位狂徒。
于是一路向东,一路向西,双双都扑了空,却都在长安城内候着了。
庞广龙、过观此时在城内闲着,往城郊一陨石坑学着李白、杜甫修仙去了。
而魏藉在长安城内竟然还是没有等见庞广龙、过观二人。真是无缘对面不相逢。他开始改变策略,在城门口守着了。
可庞广龙、过观二人正在城郊陨石坑学修仙学得不亦乐乎!
魏藉在城门口等了好几日,感觉自己是进入了一个大海捞针的“坑”,焦急难耐。可是,这不会妨碍他想要追杀二人的心。
当李白向庞广龙、过观炫耀《月下独酌》的时候,过观心想:看来他是没看过父亲的《月下独酌》!恰巧这次在入坑修仙,可以邀他一同来对酌!不过,转念又想:也罢!自己同庞广龙正不亦乐乎地修仙,还想什么呢?!
魏藉这边又急着追杀他们两个,要是看到他们俩正在陨石坑内修仙,估计得把肺都气炸吧!
又到二月二,二人小酌一番之后,预计回到长安城内陆羽茶馆休息。刚到城门口,和狂徒魏藉两眼一对,只见魏藉顿时红了眼,拿起刀就要来砍。
这可怎么能行?城门侍卫见状,立即拿下狂徒,押回大理寺受审。
二人在一阵骚乱声中渐渐抽出身来,回到陆羽茶馆,破口大骂、怒不可遏。
今晚,还是找李白喝酒去,去去这身晦气,二人想着。
“李太白,我们又见面了。看看我们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白起初有点惊讶,只见二人拿出一幅字画,画中只有一只雕独立枝头,画的左上方有一大片空白,用毛笔写着——《月下独酌》。
李白无语,有些凝噎。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凝固。三个酒鬼便在这凝固的气氛中又喝了一夜。
天空中飞过一只乌鸦,把整个下弦月夜叫得愈加地静。
过观告别了李白和庞广龙,结束了穿越夺舍之旅。于是,他一个人继续着他的人生之路。在一个人的人生之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弃婴——小不点。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过观一边照顾着小不点,一边无言凭阑意。只见在路上生起的篝火把他的脸烘得黑里透红,整片天空把夜幕拉上,他在夜里辗转,不知如何把自己安慰。这样待在野外帐篷里的生活渐渐成了他的常态,天涯还有路,他的心却入了迷途。伊人的消息早已被山水阻隔,而风的吟唱也吹不进半行有关于斯的诗句,过观想起了自己的远离,却不巧成了爱情里的逃兵。他看着她和他的暧昧,竟鼓不起去竞争的勇气,无疑,他让自己的醋意埋葬了他亲手种植的爱恋种子,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不想做爱情里的俘虏,他是爱情里的小兵,被自己的占有欲打得一败涂地。逃,往天涯海角逃,逃出生天,这样,就不要再相见,就不会有心结。反正,她是不会在乎的。有关于他,他也从没在任何人的嘴里听她提起过,他只是,不想对她再眷恋。反正,她再也不用遇见他。沙娜拉,再见,过观在心底默然思语。
他低下头,轻叹一声。又有什么可抱怨可哀叹的呢,这都是每个人他自己的命。就像怀中的小不点,被丢弃在这荒芜之地,然后让他遇见,这是她的命。两个被世界抛弃和想抛弃世界的人的命运交集在一起,让过观每每想逃离这个世界时,却意外产生了一丝心底的安慰。有时候,有人陪伴,竟然可以使得本无味的生命得到一种想莫名延续的冲动,过观掠过一丝苦笑。
孤独行走,被狼群盯上了,过观自诩倒了血霉。但是小不点在他怀里睡得那样香甜,他肩上的担子变得更重。
处境艰难,他决定破个杀生戒。平时他总是一副对生灵充满敬畏的面庞,这次,他得硬着头皮,拔出背中的大刀,杀了这群狼。
狼头见过观是带着大刀的,对过观怀中的婴儿怕是觊觎无果,率狼群也不再猛跟,无奈看着过观骑着老旧摩托慢慢路过。
旷野茫茫,独行亦难。
小不点继续在她的梦田里,而过观经过一番惊吓,愈觉前行的艰难,这一次,是凭着自己的勇气过关了,可下一次,就难说了。一人的江湖,虽心比天高,气比地博,但终究力寡。过观不自觉地摇了摇脖,暗忖如何活着的命题。
如果他不能给予小不点庇护,自我还残存的一点尊严将被践踏无毫。
狼群的觊觎可以一时幸免,但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学会与外部侵略抗争,才是摆在过观面前最大的障碍。
他得强大起来,不论身体上或是心理上。
冬至的风异常寒冷,残枝荒野,不问冷暖的弯月,悄然而至的冰雨,让本就心身俱疲的过观悲叹天涯无趣、路长无聊。又是一夜的雨和一顶孤独的帐篷。
凄风冷雨中,一座古旧的小桥、一把轻盈的雨纸伞和一条潺静的小溪却似被拨弄的琴弦荡漾在人的心头,而夜愈深时,弦愈明。过观紧紧地把小不点抱住。也许是累着了,也许是……梦里故乡寻。
让过观所不知的事,这世上还有很多。他这个一心执迷于自我的人,显得单纯、封闭。而就在离过观住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神秘村庄,名叫——怀戚村。名字纯良,但内里却并不一般。
怀戚村是困兽之村,里面充满了各种兽性。在这座困兽之村,只要你手中有用不完的钱币,不仅可以打怪升级、吃喝玩乐,就连最充满兽性的狼虎狮也都听你叫唤,总之,你可以让你的所有想法付诸现实,那如果你没有钱币,只要你有一套人兽皮肤,你也可以通过出售劳动力,获得这里的困兽公民资格,享有其他困兽同等的权利,只不过你会同其他困兽一样,充满兽性,也会向像其他困兽一样,放纵兽性。
村里的困兽肆意、挥霍、缠斗。而一旦进入到此村庄,就意味着受兽欲摆布,人将不人。而怀戚庄主,就是通过此种手段迷惑来村的各色人士,最终达到听命于她,受她摆布的目的。而庄主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早就看不惯所谓的男权社会,她这样苦心筹谋,就是为了想将所谓的男权玩弄于股掌。
通过此法,她已经将周边的各大村庄吞并,笼络了庄里无数男人,还在以每天一公里的速度向外扩张,正往过观驻扎的地方涌发。
可怜此时的过观还正处于迷糊之中,怀抱着小不点沿途一路骑行,只觉得不时有人与他相向而行,嘴中一直念叨着“罂粟花开”的字样。
此刻,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不断飘来一股似烧焦的烟草味道。过观一路向西……越觉得蹊跷,怎么与他相向而行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自带着迷之微笑喃喃自语,不仅举止随意,还显得纵情肆意。过观不禁觉得心中发毛,好在这些人还没有对他动过手脚,只是,在一堆这样的人中逆流而行,过观心里直打鼓。
走着走着,一座依山而建的村庄慢慢显出地平线上,庄外一面旗帜迎风飘扬--怀戚村。过观本觉稀奇,只因路上遇着太多怪人,他显得些许担忧。
从外部观看这座村庄,并无他异。一排排木屋加上围起来的木栅栏,木牌坊上用行楷标注着“怀戚村”和一面还算体面的旗帜。可随着过观渐渐靠近,会从村庄里传来男人女人的享乐笑声,这笑声颇显暧昧,让过观自觉红了脸。
过观再不敢靠近了,他还是个处子,那笑声让他不好意思。他赶紧绕开村庄骑行。可偏偏这时小不点醒着了,发出一阵阵啼哭声音。想必是被村庄外的野狗听着了,止不住地汪、汪叫。
正在这时,过观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女子团团围住。他一下慌了神,异常尴尬、冷汗直冒、还羞红了脸。这下可该怎么办呀,过观恨不得钻进个地缝里去。
那群女子见着过观首先一怔,然后似不经意间把过观架下摩托,拥过观进村。
过观一边叫喊着,一边被拥进了村。之后,在村庄中的所见所闻让他恍然惊觉——这怎么是个困兽之村啊!各种各样奇葩之事就在眼前不断发生着!
只是他疑惑不解:为何他没有兽化?小不点怎么一下就不在他身边了?
过观在困兽之村而没被荼毒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带来了小不点吧。
他一个人待在屋内,每日到点有人送饭。只是,他想离开这里。可是,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女兵以及被摄了魂的男丁,他一时根本无法逃脱。
唯一的办法便是趁人不备,乔装成其他男丁被摄了魂的模样,涌出城外。而且,还得找个可行的外出时间和借口。
今日,夜已深,守卫也严,等明日正午,又有一批似困兽一样的男丁出城之时,他再寻找机会。
这几日,困兽之村一到夜里总是感觉有许多暗影游移,弄得他需要许久才能入睡,更何况还想着明日的出城计划,心思更加地难以安定,直到夜半,才在睡意的猛烈侵袭下,忽地困去了。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时,他又被屋外的各种脚步声给敲醒了。起身一个踉跄,他开始筹划今日的脱逃大计。
第一步就是得扮演困兽之村的男丁出城。他通过各种缝隙往外观察着这群男丁的样态,开始在屋里演练起来,从双眼无神到举止随意,尤其是走起路那接近困兽的姿势,他都尽可能做到能够以假乱真。
眼看着正午时分就要来到,他开始安静起来,等待着来人敲门送饭。
不一会儿,一位女子按时敲门,递过饭菜,淡淡地说声:“你的饭”后,起身准备锁门离开之时,过观掐准时机,急忙说道:“我要见你们庄主!事关小不点是如何得来的!”
这位送饭女子把过观打量了一番,一脸愕然,思考了片刻,淡淡地回了一句:“跟我来吧。”便把过观带出了房门。
过观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了房门,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跟在女子的后面,待困兽样的男丁涌出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悄悄地混了进去。而那位女子竟然没有察觉地继续往前走着,等她没发现了过观之时,她已经离涌出的男丁队伍有了一定的距离。也真是奇怪,过观本以为得经历千难万险,没想到出城如此地顺利,他心中自是高兴无比,只是,得暂时按捺住这份欣喜,在困兽群中好好扮演这被摄了魄的男丁。
就这样,跟着困兽男丁从白天舞到黑夜,可能只有这明月光才知道,在方圆百里,他是如何做的才没被发现。
明月光的光明峰正抓紧时间调配人力。峰主的仆从见他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练功,很是担忧,但又不便多说些什么,只能在那瞎操心,就这样,不时地多看几眼,也许就能为他多分担些忧愁。毕竟峰主有他自己的主意,他一个仆从也管不了那么多。
派出去的人把消息都已打探清楚,正向明月光前来禀告。
“报告峰主,而今怀戚村内鬼魅丛生,有一大拨困兽群正往西方向涌出,且个个神志不清,有中邪的迹象。”光明峰信使符白衣报。
“确信是怀戚村的人?”明月光问道。
“没错,确是怀戚村的人!”
“知道了。命所有峰中子弟,随时准备,择日出发,目标怀戚村。”
“是。”
这边的过观是这困兽群中还算清醒的独苗,只是经过这没日没夜的折腾,终究露出了疲态。果然,怀戚村的女子没怀什么好意。他跟着困兽群的日子还不如躺在村庄里吃饭、睡觉舒坦。
黑罂粟这一次是彻底地和明月光走向了对立面。
乌云,乌鸦,乌树根,怀戚村的土壤被无数摄过的魂染成了黑罂粟的暗夜心魔。
曾记两小无猜时,情意浓浓,到如今,多情却被无情恼,她的心意已决。
小不点躺在被窝里,每当游魂四起,她便忍不住地啼哭起来,任由仆从们如何抚摸、安慰。
这几日,天黑得尤其地早,黑罂粟也尤其地卖力摄魄。五更的风吹在心已如死灰的人的脸上,像上天的嘲笑一样的寒冷。
过观跟着困兽们起舞,终于得到片刻休息,在阴冷的池塘边太息道。一道道鞭印在脸上,显得越加的疼痛,他趴在草边囫囵一番,远望着这萤火虫一个个飞过塘边,到再也望不见为止。山一程,水一程,故乡山水牵动着他的魂,梦一阵,醒一阵,他在困兽群中犯迷糊。
“灵魂的使者”明月光在怀戚村的周围百里布置了回魂旗,先是在严冬季节里下起了带着初春气息的雨滴,引得困兽群们个个争相沐浴。
过观在这困兽群中也一同如饥似渴般地吸吮着初春的雨露,他等这春的到来等得太焦心。
困兽们一面沐浴一面歌唱:“明月光那么嘿哟,光照黑罂粟那么嘿哟。”
过观听着他们唱着这歌,心头掠过一阵欣喜。随着雨露落下的声音,他的心里仿佛盛开了一朵冬天的雪莲花。
很快就要入春了,他开始想小不点了。傍晚时分,这份思念像一轮明月的光影悄无声息却又直击人心。
幻想着哪一天能和小不点重逢,可能那时候她已经长大。他已然老去。夜晚这个时候,困兽们的灵魂总不得安分。今天的这场初春气息的雨,不知能否让他们停下癫狂的脚步。他不知道困兽们吸收了多少无邪的雨的气息,他只知道自己离天真之路越来越远。
这边怀戚村庄在黑罂粟的拨云见月招数下定下来了。周边的困兽群被卷进洞天之中,接受着光明峰峰主的洗礼。
过观又再一次的回到了怀戚村庄。
没了男人,黑罂粟也不能继续摄魄。
“明月光……”
“我今生今世也不会饶过你。“
“我要让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黑罂粟抱着小不点流下泪来说道
“既然困兽群们这么不中用,我便用你来摄魄。明月光,我们又再一次遇见了……额哈哈哈哈。”
过观远望着黑罂粟,心中感到发毛。
如今他又再一次回到了怀戚村,是逃不了被追问小不点是如何得来的事了。
一众女子都望着他呢。
他不自觉地背过身去,可现在……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他又该往何处去呢?
黑罂粟一番说话后,也正望见他了。
“小兔崽子,我非把你剥了不成!看你还往哪里逃跑!”说着就往过观的方向走来。
过观听着一阵心慌。快走,可这方圆之中哪逃得过,于是,转身,挤出些笑意,说道:“没跑……没跑……”
黑罂粟上来就是一阵乱打,“还说没跑,信不信把你腿给打折了!快点给我说,我女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你是如何知晓我和明月光之间的暗语的??”
“小不点自带这样的手卷,我从她身边看来的!”
“那天,一位蒙面男子见我一路西行,给了我些许银两嘱咐我照顾小不点!”
“那男子是谁!?”
“我哪知道!都蒙着面的!“
“还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回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过观露有难色道。
黑罂粟看他这回比上次总算老实了些,便没有再鞭打他,留着他日后说不好能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于是,转身向胜男堂飞去。
“明月光,山盟海誓换来形同陌路,我今生今世,要你为我和小不点受尽折磨。你爱的江山我会把它一点一滴摧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黑罂粟打开了螨虫箱,让这些嗜血的螨虫吞噬掉这月夜下的一切,她要让这明月光照的地方千疮百孔。
过观没有说出蒙面男子是明月光的实情,他知道黑罂粟猜也猜的到。只是怕说出口再刺激她。
过观早就从他叔过虚那儿对明月光有所耳闻,还听说明月光为了光明峰峰主的位子抛弃了出身卑贱但青梅竹马的黑罂粟和他们的女儿小不点。明月光从黑罂粟旁把小不点窃走但又碍于情面不得已借过观之手让小不点回到黑罂粟身边,从这一点看,他明月光也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只是,如今过观看着两个人这般地你死我活,他只剩下无限唏嘘,也为自己成了递送小不点的棋子感到悲哀。他没想到,那个曾经如莲花般娇羞的女子竟然成了现在这般样貌。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过观,这孑然一身之人,竟也一头栽进了如此是非之地,惹得一身灰。
过谦并不知道过观遭遇了这些事情,对他而言,这一切犹如一场幻梦,包括过观的存在。如今,过谦依然和关雎纠缠不清。
而过虚的爱,关雎受不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无疾而终的感情就像心头的一个影子,人们想去追,但最终发现是一场空梦。对于身处其中的人们,这个影子总是在心底招摇着,挥之不去。就让这抹影随暗夜浮沉,过虚的灵魂也随着暗夜浮沉,不想现实,就让它停驻在穿越的时空里。
过谦没想到过虚竟有这等想法。也罢,感情的事,他过谦决定不了。只是过虚有了一双儿女,还依然牵挂着关雎。让过谦确实不太理解。但随它去吧!
过谦心想自己与关雎已经分开。至于关雎选择再和谁在一起与他过谦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关雎的自由。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这样苦恋思量!
只是时光飞逝,他和弟弟都已不再年轻,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们一不再年少,二不在一个行业,有些时候,相互之间已没了那种纯真情意!这就是现实吧!
而面对着明月光和黑罂粟的争斗,最终是庞广龙及时赶到救下了过观,他们一起按下了时光穿越按钮!至此,庞广龙和过观成为了生死之交。
等到过观离开后,明月光私下里向黑罂粟求和、认错。这才保住了他峰主的位置。而黑罂粟经过这一番争斗,自此解散了怀戚村,改名白荷花,与小不点两人还是离开了明月光。她还独自承担起照顾小不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