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念久之 | 图片：pexels摄影师

     整理好的故事，到今天才写下来～

     国庆回家的时候没能抢到高铁票，买了火车票，27个小时，从头天下午，到第二天晚上，车上很无聊，幸而我是下铺，整个车厢的人都坐在我旁边，没事还能唠唠嗑。

        第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是个老婆婆，她说话很利索，年纪应当不大，一脸老相，面容略显刻薄，不算和善，总是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眼睛转来转去，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无聊，我坐了会就拿起了一本书，刚拿出来，老婆婆就看向我说：“你还是学生吧？刚才见你就像个学生。”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说话，虽然说错了，但走在外面别人一贯当我是学生，索性点头道是。

        她又道：“今年读研？研几呀？在哪个学校上？”我合上书，深吸了口气，随口胡扯道：“额嗯，研……一，在，北科大。”北科大是我弟弟的学校，一时间只能想起这个学校。她勾了勾唇，笑不达意，叽里呱啦说道：“你们学校周围很多大学呀，清华，北航，北大，什么的。”我忙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毕竟去过弟弟那里几次。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她就下车了，不是去汉中，似乎是南阳，还是安康忘记了，拎一个红色条纹的大袋子，佝偻着身子挤过人群匆忙离去。

        第二个人，是男生，年龄上比我大三四岁，穿着黑色短袖和拖鞋，手臂上有一大片刺青，纹的青龙和一串荆棘。从我上车开始他就一直在打电话，一会张总，一会杨总，还有他的女朋友，很是忙碌。

        从他打电话中，可以判断他在做销售或行政的工作，女朋友在汉中，来北京闯荡五六年，颇有些成就，家中有个亲姐姐，国庆前生了儿子，他要回家见小侄儿，还从北京带了不少礼物。

        他就坐在我旁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打电话，翘着二郎腿，半靠在墙上，好像坐在办公桌前的领导。嗓门很大，估计隔壁车厢的人也能听见他的声音。总是在笑，边笑边说，尤其在和他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一口一个宝贝，叫的对面阿姨频频看向他。

        也许是年龄相近，又或者都是来自汉中的北漂者，我对他的一言一行分去了更多的关注，想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一份同道中人的亲切感，然而并未如此。

        他在电话中指导一位同事excel表格如何使用，告诉那人某个没做完的工作，如何继续下去，听起来对自己的工作得心应手；他与女朋友相谈甚欢，听起来感情很好；他和自己朋友称兄道弟，还说回汉中请他们喝酒吃烧烤，听起来关系亲密。

        我有些羡慕，不想再听下去，戴上耳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很黑，背着大蛇皮口袋的中年妇女，头发用一根粉色橡皮筋扎成了马尾。他用汉中方言对中年妇女说：“妈，到了，我就在这。”

        我心想，协税的人，从火车站回家没三个小时怕回不去。

        果然，后来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确实是协税人，妈妈中途上车，买的硬座，跟着儿子来到这个车厢，坐在我对面，跟隔壁一个大叔聊起了天。

        男生自从带来自己妈妈后，一直背对着我，即便我身旁没人，他依旧面向过道，说话也不似之前那么大声，没有肆意的笑声，坐姿很拘谨，仿佛换了个人。

        无意间听隔壁大叔对他妈妈说：“你这算熬出头了，儿子这么出息，在北京一个月挣万把块钱还不把你们两老笑死。”

        他妈妈说话很干脆，简短利落，点头说：“嗷，有出息。”我看那个男生摸了摸耳朵，应该是害羞了。

        大叔又笑着说道：“有出息有出息，光宗耀祖……”话头一转问道：“大学在哪念的？”

        他妈妈说：“技校。”

        下车后，我就没见过他们。偶尔想起，也会想，我的妈妈是不是也会满是骄傲的跟别人夸她的女儿，爸爸呢？

        最后是对中年夫妻，爸妈那个年纪，异常恩爱，女人从头到尾除了上厕所没下过床，她在我对面，男人在她上铺，一直坐在女人身旁。

        男人长得不好看，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瘦瘦高高，穿一件白色短袖，水洗牛仔裤。女人圆脸，身材有些发福，头发微卷，面容普通却异常亲切，总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刚上车没多久，男人问女人吃不吃泡面，女人点点头说吃，于是男人拿出泡面去接了水，泡好后递给女人，叮嘱她小心烫，自己扯开一块饼干就着矿泉水吃了起来。过了会后，女人将泡面盒子放在桌子上，倒下看手机，男人起身将桌子上的垃圾都收拾了，出去扔垃圾，接了杯水回来，拉着扯着让女人喝两口再躺下。

        男人拿的耳机不好用，女人把自己耳机拔下来递给他，男人说：“那你呢？”女人摇摇头说，不用了，开外音也行。

        早上起床时，我起的比较早，坐在床上看小说，男人下来后见女人还在睡，笑着看了她一眼，悄悄上前低下头不知是捏了她的脸还是亲了她，女人笑着醒来的，揉着眼睛坐起身，拍打了两下男人的胳膊，偷偷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直低着头，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其实我的余光一直放在他俩身上，怕他们知道我在注意他们而不好意思。男人把鞋子递给女人，让她去洗漱，女人说想上厕所，男人说先去帮她占着，然后就走了。

        女人拍了拍脸，穿上鞋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见我起身，就跟我说：“小姑娘你快去，车快到站了，到站不开门。”我点点头，冲着她笑了笑。

        回来后，女人不停跟我说话，问我是哪的人，说自己是哪里的人，很亲切很温柔。男人回来后，她就没再跟我说话，跟男人说说笑笑起来。

        他们是在城固下车的，快下车的时候，男人把衣服翻出来给女人穿上，说外面冷，让她裹厚点，女人不情不愿的穿上，开始收拾行李。

        两个大箱子，一个很大的蓝色袋子，还有不少小袋子，一个书包，女人只拎着一个相对小的箱子，背一个书包，其他都是男人拿着。

        车到站后，女人走在前面，男人跟在她身后。我透过窗户看向他们，下了火车两人并排而行，说说笑笑，直到我的视线被人群挡住，才重新回到书上。

        俩人很平凡，穿着平凡，长相普通，说着普通的话，做着普通的事，辛苦而幸福。

    这是生活吧？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的坏的，真的假的，说给自己听的，说给别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