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篇文章应该是被叫做《热风》的,但由于最近天气变化无常,也很久没有写杂文了,不想把一些事物之外的东西强行掺杂在里面,就置笔了,日后再说。虽然在闲暇之余填了一首富士山下的词,但几天之后就无眼看它了,一时兴起还是有别于岁月的积淀。
长沙的天气还真是反复无常,春夏之间自由切换,也让人有了几分倦怠的感觉。回头看看自己之前写过的一些东西,好像大部分时间点也在秋冬之交亦或是冬天。可能寒冷的感觉会让人有种想要去探索的热情,荷尔蒙因此迸发,然后在键盘上挥斥方遒。当然,这无别于那些用键盘吃饭的人们,也有别于那些用键盘吃饭的人们。
写完这一大段,居然萌生出一种凑字数的感觉,就像曾经的日不落帝国的人们一样,一见面就是“Hi,what the weather like today?”这玩意就像中国人见面一句“吃了没?”,已经成为一个民族的烙印。
说起这些,我又俨然回到数十年前的旧胡同,像我回到小时候那栋独院平房一样,木质的门、老爸用木板给我做的那只乒乓球拍,改了方向的楼梯,还有从来都不让我上去的天台,骑着小三轮车翻到台阶下的那块土豆地,被蜜蜂蛰了之后被我妈骂活该、把瓶盖当作“活该”的我,在老爸自行车后座上嚼口香糖嚼化在嘴里吐不出来的我,一切都涌入脑海。
时过境迁,它们全被钢筋水泥融化在时间的河里,像王水一样,将一切洗得渣都不剩。除了记忆,像马刺的记忆。在无数次向前飞奔的时候,它不断刺痛着你,但你曾经走过的路,过去的时光,都被踩在了蹄印之下。你带着你的梦想,穿过缝隙。
小时候等公交是一种比较痛苦的记忆,因为车站的标牌是一根近三米高的铁杆,白底红线标注得很清楚,唯独标注着下一站的白底黑字的小铁牌被举得高高的。醉鬼在它底下呕吐,小狗在它底下排泄,我们在它底下等待着向下一站进发。可当时的我不知道下一站将要去哪里,只知道上了车,它就能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多年以后,我站在家乡的车站旁,曾经那些在工作岗位上醉生梦死的中年人坐在车站下乘凉,搬弄着七家长八家短的是是非非。我已经离站牌的最高点不足一米,看着那一个一个跃动的方块字,等待着最高时速每小时20公里的整洁车厢,可现在的我也不知道下一站它将要去哪里,只知道上了车,它就有可能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现在敲击着键盘,让它带着我在时间的坐标轴上留下一点痕迹。当我年老的那天,当我们这些曾经在学习、工作上醉生梦死的人坐在公交站台下乘凉、搬弄着七家长八家短的是是非非的时候,我可以溯回当年坐在键盘前的那个听着《车站》的少年的时间点,回味着一点一滴,想着心爱的她。
人毕竟是怀旧的动物,我们都逃不过这个法则。像很多三流电影一样,我们在自己最装作要强的时候说出那句“我还是忘不了他/她”。然后,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相聚、分别、唏嘘、怀念。如果所有人都能回到过去,那我们要时间干什么?
我在车站旁,回忆着小时候的一切,回忆着错过的一切。在这里,比起不知道走向何方,更痛苦的莫过于不知道车何时来,不知道你能否登上去往正确目的地的车辆。不知道下一站,会有什么人在等着你。
有人给你完美的承诺,他会在某个车站等你来,等你满心欢喜准备前进,他告诉你他已经驶离那个车站了。倒退吗?进步吗?一切都未知。所以你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直到到达新的车站。你看过沿路的风景,看咖啡店的小老板喝得不省人事,看小鹿吃过酒糟醉醺醺地躺在森林里面,看着小狗的主人单曲循环,看着自己到达前方新的车站。你停靠在新的车站,它会给你温暖,可你,终究会怀念着那个旧车站,那个让你痛苦伤心,一度迷茫的车站。你感谢路上的行人给予的帮助、嘲讽,你感谢旧车站和他们让你成长,可你却永远回不去了。
一个世界,相交直线,有过交点,渐行渐远。
人总在成长中了解自己的属性,就像刺猬长大后才知道身上的刺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伤害他人。“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一种生活态度,“却道天凉好个秋”是一种人生境遇。
呓语良久,车终于驶进了车站。我们走向下一站。
上帝和天使心中都住着撒旦,这是车站教会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