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民主共和国,一个因战争满目疮痍的国度。曾经人们称他为“非洲第二大国家”,“非洲最早一批工业化的国家”,但现在人们只会想起它最令人恐惧的名字——强奸之都。
第二次刚果战争虽然已在2003年签署了停战协议,但刚果(金)东部仍然充斥着各种类型的暴力犯罪,强奸是最普遍的罪行。
由于治安极其混乱,而战争期间性暴力作为一种侵略方式而存在,很多罪行都是有罪不罚,已经难以给出精确的受害者数量。
但根据联合国的粗略估计,刚果(金)有将近20万从强奸中幸存的受害者,而究竟有多少人死于性暴力已经无从考察。
这里的一些女孩10几岁就会结婚,希望家庭能给自己的命运带来庇护。一些成功了,但很多婚姻却演化成了“更合法”的暴力,婚内强奸和性虐事件不计其数。
布兰蒂尼18岁,胳膊抬起时你会看到一条长长的伤疤,从手臂一直到脖子。被母亲的第二任丈夫赶出家门后,她只能在戈马市的大街上生活。惧怕被强奸,她在最短时间里找到了丈夫,那时她才十几岁。
这个年龄结婚生子,在这里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结婚后布兰蒂尼以为终于找到了避风港,但好景不长。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不久后,丈夫又找到了其他女人。她再一次被扫地出门,连同两个孩子。
再次流落街头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这条永久的伤疤。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布兰蒂尼和孩子在街边休息,被四个混混依次强奸,再往备受折磨的她身上浇汽油,然后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布兰蒂尼。
“就像一根蜡烛一样。”布兰蒂尼回忆。
那天过后,布兰蒂尼成了20万人之一,唯一让她欣慰一点的是孩子在她的极力保护下逃脱,没有受到伤害,而他每次看到伤疤就会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
而她的遭遇又是一个有罪不罚的结局。布兰蒂尼觉得自己软弱,无助、。她仍然生活在街上,但她不再想靠结婚寻求庇护了,布兰蒂尼决定要做些什么保护自己。
她加入了一个没有注册过的拳击俱乐部,由前国家拳击冠军Kibomango开设,并充当教练。这家俱乐部有个温柔的名字——友谊拳击俱乐部,他们在一个旧足球场上训练。
拳击不是刚果(金)女性会被允许的运动,但却有越来越多的拳击俱乐部在城市中崛起。
拳击已成为当地女性的生命线,学会“狠狠的揍别人”并不只是这个性暴力横行的土地上,女性无奈的自卫方式。她们通过拳击也认识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这些被伤害而又被社会抛弃的人,在拳击中找到了友谊,目标和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里布兰蒂尼认识了17岁的纳丁,她也住在街上,有一个五岁和一个三岁的孩子。她的很多朋友都被强奸了,而她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选择加入俱乐部学拳击。
“自从我开始学拳,我感觉更安心了。至少有人想对我的孩子动手的时候,我知道怎么打晕他们。”
18岁的埃斯特也在拳馆里,她已经见过好几个邻居家的女性被强奸或虐待。埃斯特没有受过伤害,但她觉得伤害是迟早的,她必须做好准备。
布兰蒂尼还认识了16岁的爱丽舍。虽然年纪小,但爱丽舍已经在拳馆学了两年,她认为拳击给她了力量和勇气,她可以不是别人口中的弱女子。
“在这个城市有太多的暴力事件,而你必须随时做出反应。感谢拳击,我已经准备好了。”
格雷西亚被家人抛弃,她也加入了拳击训练。她的拳击动作很不错,从前她只想安全的度过一生。
而现在拳击赋予了她更大的力量和梦想。她的偶像是穆罕默德·阿里,她想去美国参加国际比赛,然后赚钱,把钱带回刚果为被遗弃的儿童和妇女建福利院。
善良的教练Kibomango决定加入这个俱乐部不要钱,他的培训也是免费的。其实不光是女性,他的拳馆里还聚集了孤儿和流浪汉,这是一个为所有需要变强的人准备的团体。
基博曼戈是一名被征用的儿童兵。在战争中还是孩子的他被炸飞了一只眼睛。在残疾后,他被丢下只能流浪街头。
由于自己也有着被欺负,被抛弃的经历,Kibomango对拳馆里小孩和女人非常照顾。
他会告诉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朋友,不管你是个童兵,还是流浪汉,或者是收到过侵害的女性…拳馆的我们会团结在一起。
不光是为了自卫,被排除在主流社会外的他们想要竞争,想要胜利,想要感受到自己的强大和力量。
就像站在戈马市灰色的砖墙前,拍着手套的布兰蒂尼,她说:“下次,我们一定会反击。”眼神中散发出了许久不见的光芒。
这些加入拳击俱乐部的女孩不再将命运寄托在婚姻或家庭上,她们现在相信拳头,相信自己是命运的主宰。是愤怒让拳击成为了拯救人们的运动。
一名来自意大利的摄影师应NGO组织的请求,为布兰蒂尼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我们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能从右臂长长的烧伤痕迹中认得出她。只是这次,她的手上多了一双鲜红的拳击手套。
“下次,我们一定会反击。”
source:
https://www.theguardian.com/artanddesign/2019/apr/14/congo-drc-women-boxing-photography-alessandro-grassani
https://www.npr.org/2013/01/03/168509781/boxing-helps-former-congo-soldiers-mov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