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陷阱之不当的反应—《超越感觉——独立思考指南》笔记

在你开始学习独立思考前,你可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陷阱在等着你。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讨论了7种错误观点、六种错误过程和6种错误表达,一共19种,但是还没有结束。最后一类是错误的反应,发生在我们的观点被别人批评或挑战的时候,是什么导致我们错误反应呢?很多年以前,罗兰·W·杰普生在他的一本关于思考的书中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我们一旦接受了一个观点,我们的自恋会让我们不愿意承认我们错了。而一旦有人反对我们的观点,我们更关注于找出怎么反对它们,而不是关注它们有多真实或多合理;我们很努力地去寻找对自己观点的新支持,而不是坦率地面对任何新的、与自己观点矛盾的事实。我们都知道,一个提醒我们犯错的意见有多容易让我们感到恼怒;并且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承认它而是“我怎么能解释它?”

决心解释那些挑战我们观点的行为反映了我们想保留面子和维护自身形象的强烈冲动。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形象,一般来说都是好的。我们喜欢认为自己是聪明的、有责任心的、智慧的、善于观察的、勇敢的、优雅的、体贴的等等。我们也想让别人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我们的错误和个人缺点会有损我们的形象,所以我们极力去避免和逃避它们。当一个孩子控制不住自己打了玩伴,他可能会说:“这不是我的错,谁叫她嘲笑我来着。”一个学生某学科成绩不好,可能会说:“是老师给了我D评分。”(而当他做得好是,他一定会说:“我配得上这个成绩A。”)

一些人能够克服“要面子”的冲动,但是我们大多数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掉进“要面子”这个大坑中。而且,每个人“要面子”冲动的触发点都不一样。那些自豪自己有很好判断力的人可能在很多事情上考虑是成熟和全面的,但当他们投票选出的候选人被发现犯有滥用职权罪,他们可能会坚持拒绝接受证据,叫嚣者这是反对党的阴谋,并预测来年法院会撤销判决。他们做的这些可能仅仅是为了维护他们善于判断人的形象。

同样的,那些具有烟瘾和酒瘾的人相信他们对吸烟和喝酒有很好的自控力。认为自己财务完全自给自足的人被提醒欠别人的钱时,他们可能反而会去找提醒的人的错误。那些视自己对别人敏感且完全不带偏见的人,可能会谴责那些给出单纯有建设性意见的任何人。上面每一种情况中的人们都是在极力维护他们理想中的形象。

有时人“要面子”是为了维护他们生活中的特定角色,比如,山姆认为他是一位尽责的好父亲,并与他的孩子关系亲密。一天在一次争论中,他的儿子突然说出山姆这么多年来总是专注于工作和热心业余追求,忽略和拒绝他们。山姆转而向他的妻子请求告诉儿子,他的控告是错误的。而他的妻子缓慢而悲伤告诉他控告真的是真实的。山姆一下子接受不了跑出家,愤怒和悲伤涌上心头,直到这时他这才意识到他真的是错了。不同的人在不同人的面前会表现出“要面子”,有些人在朋友面前,有些人在陌生人面前,有些人在家人面前或有些人在同事面前。

总之,不当的反应其实是我们“要面子”的手段,特别是面对批评我们想法的时候。这些不当反应具体有:自发拒绝、转移话题、转移举证责任、稻草人、攻击批评。

一、自发拒绝

作为独立思考者,我们接受或拒绝任何观点,包括具有挑战性的观点,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可靠合理的基础之上。而建立这个基础是通过审视这个挑战并对它的价值作出客观的评价,而不管你是否喜欢还是不喜欢它。缺乏公平倾听就拒绝批评就是犯了自发拒绝的错误。

一位大学教授分享了自发拒绝令人不悦观点的经历。她读了一本讨论有效教学的书,里面有一章审视了一种特别的教学方法,并展示了其不仅是无效的,甚至还对学习是有害的。她很快发现这种方法是她最喜欢的方法之一。当她对作者的批评读得越深入,她开始防卫甚至感到愤怒。“不,”她对自己喃喃自语,“作者错了,方法是好的,他只是不理解。”这位教授的反应没有任何合理的基础——只是简单的“要面子”冲动而已。没有人在她旁边,她只是一个人在读作者的文字。虽然通过捍卫这种方法,让她保留了面子,避免了承认她不知道的尴尬(她原本认为她知道得很多),这也说明了她认为“面子”比知道事实更重要。

不管是一般人还是精英,不管是学生还是教授,都非常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尽管也许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的错误,但是还是很难抑制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可以看出,自发拒绝的力量非常强大,而限制这种力量的好方法是要把你的想法或观点和自我隔离开来,把这些想法或观点看成是你能够随时保留和丢弃的,而不是你自我的一种延伸,从而让你少一些对它们的防护。

二、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指的是突然把讨论的内容转移到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并不是所有的转移话题都是不对的,一个新的讨论方向也许更有建设性,但它也可能是一种出于礼貌的拒绝,比如当有人问你“你的年薪是多少?”或者“你和爱人为什么还没要孩子?”你没有义务回答他,可以说一些完全与之无关的事情来回应,比如“我想知道今年“超级碗”(美国的橄榄球联赛决赛)会是哪些球队晋级?”或“今年夏天东北的天气格外热。”这是一种让对方知道他的问题不当的好方法。

当问题是合理的,而转移话题是为了欺骗或迷惑人,这时候的转移话题就是一种错误。令人沮丧的是,公众人物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经常使用这种方式,特别是政客,聪明的人在回答的时候会提到问题的主题,这样就产生了一种印象,即他们是直言不讳的,而实际上他们不是。

不仅是政客通过转移话题来避免困难的话题或逃避潜在的尴尬境地,这种策略在各行各业都能见到。例如,在法律界,传说中有一位律师的助手曾经冲进法庭,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看来我们没有法子了。诬告原告。”

故意转移话题会损害讨论的目的,为了避免这样的错误,就必须正面面对问题的困难。如果你知道答案,就说出来;如果这个问题太复杂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说出你认为合理的,并解释你的推理;如果你缺乏必要的证据去解释,直接把情况说出来就可以了,因为一个理智的人并不会因为你承认无知而看低你。

三、转移举证责任

转移举证责任通俗讲就是要求对方证明自己观点的不正确,即当你无法支持你的观点时却要求别人拿出理由来反对。其规则就是谁提出反对问题就有责任去举证说明,谁越相信自己提出的问题,谁就越有责任去举证说明,否则,就证明反对无效。

你必须在表达之前准备好支持你观点的证据,以应对被质疑和被批评,这样你才可能避免转移举证责任。

四、稻草人

术语稻草人是逻辑学家为谴责一个论证没有任何实质内容杜撰出来的。稻草人是用稻草塞满衣服做成的假人放在稻田里吓走鸟儿的。稻草人的错误就是用错误的词语来替代别人讲过的话或者作为别人没有讲过的话,然后以此来揭露别人的错误。假设你和一个朋友讨论进攻性武器买卖是否应该禁止的问题:

你:我反对任何对枪支买卖的限制。不管我们讨论的是手枪、来复枪、散弹枪或一件杀伤性武器,都没有区别。枪是枪,宪法权利是宪法权利。

你的朋友:你说的“都没有区别”设计哪些种类的枪。我认为它应该区别开来,因为你提到的枪是不同的。杀伤性武器不像其他的枪——它们并不是设计用来打猎或者自卫,它们只是用来杀人,而且常常是不加选择地杀人。这就是它们必须被禁止的原因。

你(可能因为意识到你的朋友的观点难以回答而尴尬):所以你认为由你应该决定哪些武器能接受,哪些武器不能?这正是自诩为社会改革家的自大:每个重视宪法的人都应该敬畏宪法。

你这样回答,那就犯了稻草人的错误。如果你的朋友能觉察到,她会说:“是你先偷换了我说的概念,然后再说我错了。我宁愿听你对我说的真实反应。”

避免成为稻草人,必须小心谨慎地准确引用和表达别人的用语。

五、攻击批评

攻击批评就是试图去诋毁一个人的观点或攻击表达观点的人。人们常常会在自己的观点和行为被批评之后做出这样错误的反应。当人们的真实观点和行为被质疑时,他们往往会针对质疑者创造一个攻击质疑者错误的、转移话题性质的问题,而不是面对真实问题。比如,在克林顿入主白宫期间,就有一些妇女控告他有骚扰她们的行为,而克林顿的发言人却攻击她们本身就性生活不检点。

攻击批评的错误在于把观点和人等同起来。然而,也许探究别人的动机很有趣,但如果不能告诉我们观点的任何价值,这种探究就是无意义的。但是,有时那些甚至具有可疑动机的人和骗子也能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这并不是说诚实就不重要或者说我们应当毫不质疑地接受那些观点,即便我们有理由质疑其正直性的人的观点。我们只能说,用推测个人来代替推测其观点的合理性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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