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夏至,按原先的行程规划,我乘动车从乌鲁木齐到嘉峪关,终点敦煌,计划在那盘桓数日。
我们都有习惯思维,先入为主。这个线路,缘于书本上的知识,站在东部城市往西看,总感觉酒泉、玉门离敦煌近。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沿乌鲁木齐向东,经吐鲁番、鄯善、哈密,过玉门,到嘉峪关,动车时间6个多小时。在火车上跟到哈密的当地人闲聊,才知自己的路线认知错误。从西往东,换个角度,从酒泉到敦煌就远了。
其实在玉门、哈密之间有一柳园镇,位于瓜州县西北部。柳园车站离敦煌非常近,打车也就120元的样子,拼车每人才30元。哈密的人告诉我,不是敦煌属甘肃的话,柳园车站可能就叫敦煌站了。
临近嘉峪关南站,江苏的两个人向乘务员打听从嘉峪关去敦煌景区的路线,我知道他们俩和我一样,掉进了认知的误区。现学现卖,我做起了讲解员。他俩恍然大悟的表情,让我感到满足,多学习,总有用场。
有时,知识还要看哪些人用到什么地方。昨天在布尔津超市买了点食品,备作今天火车上的午餐。拿出卤蛋,正要打开,感觉不是熟悉的乡巴佬。仔细一看,真不是。
文明传承应该接受扬弃的观点,尊重传统,发展优点。糟粕不是进步,抄袭模仿、造假制滥,老掉牙的套路,不能任其下去。温州风味,换作新疆特色,可能更好。商业与信用,传统与创新,值得深思。
现代物质文明,不能用历史文献、古典记录进行诠释。我们在流连天山雪景、戈壁沙漠的时候,很难想像古人的苦难历程。就像今天,我们远行可以乘高车从飞机,不可能感受古人行走戍边的艰苦。
驻牧,驻是短暂停留,牧却是为了温饱,为了生活。服役有期限,家有父母妻子 没人想着长久地留下来。但是许多人却在"没想"中长期住了下来,中间有多少变数,无人预见。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慢慢地,也只能变成居民,一代一代繁衍生息。
今天的嘉峪关,完全看不出古人描绘的样貌了。雪山映照下的孤城,夕阳落日下的群山,西门入关的等待,东门出关的惆怅,被整齐宽阔的大道、栉比鳞次的楼房掩盖。只有黄色的土墙,还在提示着曾经的悲壮。
城非城,关非关。鼓角铮鸣、兵燹祸结只能在历史的角落里,时不时被我们翻找想像。
那时的战争,更像打秋风。匈奴夷狄过了秋天,冰雪覆盖,牛羊不足,他们问得活命。活命的方式,就是出去劫掠。慢慢地,即使牛羊草料丰沛,他们也会在冬季无事的时候,出去捞一把。
开始是结小伙,三三两两。习惯了,好处大了,就想弄更多东西,不限于粮草牲口,土地女人也成了他们的目标。当这种情况上升到部落或者部落联盟行为的时候,真正的战争就出现了。
战争暂时结束,防止战争再次发生的手段,就是威慑。城、关便是宣示威慑的重要形式。
武威、酒泉、玉门、敦煌老城中央,都有钟鼓楼。钟楼、鼓楼,报时之外就是警戒,可见当时戍边紧张凄苦。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们知道玉门、玉门关和阳关的名字,绝大多数还是因为我们熟悉的这两首边塞诗。真正了解玉门关、阳关的人并不多,现在来到这里,再也听不到鼓角了。
今天的玉门市,并不是诗中的边镇,甚至过去中国最早发现石油的那个玉门,跟玉门关也不是一个地方。
历史上的玉门在秦至汉初为乌孙国、月氏和匈奴地,公元前121年始置玉门县。
1939年在这里发现了油田,中国从此甩掉了“无油国”的帽子。解放前的10年间,玉门石油产量占当时全国总产量的90%以上,奠定了中国石油工业的基础。
2002年,酒泉撤地设市后,玉门由酒泉市代管。2003年,玉门市委、市政府迁址玉门镇。2009年3月,玉门市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转型城市。现在,玉门的石油没有了,玉门老城区只剩空置房屋,大街上路人寥寥,成了一块弃地。
通过老玉门的现状,也许能够照见阳关的历史。
阳关位于甘肃省敦煌市西南的古董滩附近,西汉置关,因在玉门关之南,故名阳关。为汉王朝防御西北游牧民族入侵的重要关隘,也是丝绸之路上中原通往西域及中亚等地的重要门户。
阳关和玉门关,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凭水为隘,据川当险。出敦煌后必须走两个关口的其中一个,在离开两关以后就进入了茫茫戈壁大漠。两
阳关西土沟平时上游干涸,下游有泉水汇成水溪北流,加之时有山洪暴发,沟岸纷纷塌落,河床加宽,大量泥沙顺流而下,阳关古城送逐渐被水毁沙埋。宋代以后,因与西方和陆路交通逐渐衰落,关遂废圮。
如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随着现代通讯的发展卷入岁月的画册。
斜阳只与黄昏近,同过西楼此夜寒。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