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认为自己和文字间的缘分有多深,也一直否认自己对文字的欢喜。可是当我遇上挫折、跌入人生低谷时,是文字在黑暗中为我点亮一盏灯,引导着我慢慢向前。
01 那些缘分,在幼年时期便扎下根
第一次开始写字,家人说我的字像鸡扒似的。我不甘心,努力写好每一个字,但内心深处却有些泄气。
我的外公有一次来到我家,他送给我两个备课教案的本子。我见过外公的备课教案本,那上面写的是他每天上课的内容。那会儿我不到5岁,对他这个神奇的本子充满好奇,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读懂它。
外公却对我说,这是送给我写日记用的。他希望我能把这两个本子写得满满的。这多无趣啊,幼小的我因为外公的这一要求有些不开心。
“外公,我很多字不会写呢!”我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没关系,不会写的可以用拼音代替!”外公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你把它写完,写完我给你奖励!”
看来是不可能不去写了。一旁的妈妈看到有外公激励我学习,她满心欢喜,连声附和外公。
“那什么是日记?”我仰起头,巴巴地望着高大的外公。
“日记啊,就是记录你一天干了什么,把它写成一句话……”外公悠悠地开口说,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带到桌前,抓过我握住笔的手,开始写日记。
“是这样吗?”我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句话里有一半以上的是拼音。
“是呢!是呢!我外孙女儿写得不错!”外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完全没管我的字是否写得工整,拼音是否正确,对我赞口不绝。我的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完全没了开始的不情愿。
为了能早日兑现外公的奖励,我按照外公的要求每天写日记。不会写的字用拼音,从两行到三行,再到四五行。我越写越开心,每次去到外公家就直接向外公报喜。
可我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写着写着就不想写了,总觉得自己一天也没发生什么,没什么可写的。我的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外公察觉,当我向他表达自己不想写时,他并没有严厉责怪我。
他把我拉到他身边,抱到他腿上坐着,用他的大手抓着我的小手,一起握住铅笔。“那这篇日记外公和你一起写吧!”
“今天呀,外婆来帮妈妈砍茶树,挖荒山,外婆力气小,一锄头下去,没挖动……”外公一边抓着我的手写,一边念出声,逗得我咯咯笑。
“妈妈力气也小,挖不动……”我接着外公的话说,想起了妈妈外公外婆劳作时的场景。一篇原本不想写的日记,就这么在外公手把手的指导下完成了。
而我也从那一刻起,明白了什么是写日记。我从幼儿园回家后,总会想着先要把日记完成,直到我把那空白的教案本子写满。
可是呀,当我把第一个本子写完时,家里没有人关注到,大概是时间隔得太久远。而我自己看着写完的满满一本子日记,再看看另一个空白的本子,我有些犯难。
要写这么多啊,实在是有些难。没有人再注意到我的情绪,外公也因为离我家远、工作忙,没再管过我写日记。直到我上了小学二年级,老师要求我们写日记,我这才重新开始。
虽然没有把写日记的习惯持续下来,但对文字的敏锐却逐渐形成习惯。整个小学阶段,老师要求写的日记、作文,我从来没有被批评过,甚至经常被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
当老师声情并茂地在台上朗读我的作文时,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让我感到开心自豪。因为我写的文字富有感情,一位曾教过我语文的胡校长哪怕不再教我了,也一直关心我。
她不顾自己要教多个六年级班的课业,仍利用课余时间看我写的日记,为我点评。通过我写的日记关心当时是留守儿童的我,安慰我。直到我进入初中后,她还记得我日记里的内容,偶遇到她时,她还是那样温温柔柔地宽慰我。
这大概就是文字最开始带给我的快乐和力量吧!通过日记、课堂作文、甚至征文比赛,让我与文字相识相拥。让我在那无知无畏的年纪里,可以在文字的世界里畅游。
02 我把文字关起来,狠心否认它
如果当初我能一直这么写下去就好了,可是我并没有。我的内心深处对文字明明是热爱的,可我却是深深压抑的。
我从不认为自己作文写的好,哪怕老师多次当范文读,哪怕还能刊登上校报。我总认为自己可能就是运气好,文章写的好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所以,当身边有人说我作文写得好时,我都是吓得连连摆手否认,好像我不配写好作文一样。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卑影响的。
而我的自卑,源于我的家庭。那时外公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对我亲厚(大概是有了自己亲孙女的缘故吧),尽管从物质上来说他从不会忘了在过年时给我压岁钱。而我的妈妈在我上小学时五年级时南下打工,我的爸爸根本就顾不上我。
物质上也许我并不是太贫穷的,但精神上我是匮乏的。特别是在我从小学到初中的阶段,我的奶奶、叔叔在两年内相继突然离世。没有人告诉我生和死是怎么回事,而我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困惑。
当我弄明白生和死就是永不相见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家是不完整的。村里人还有亲戚看我的眼神是怜悯疏远的,没有谁在这时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是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自卑。
自卑到什么样子呢?我不敢和身边的同学说,甚至我也说不清。我一头扎进书籍的世界里,找各种机会去图书馆借书看书,用书中的人物激励自己,把自己沉醉在书里,假装看不到他们。
有时候,甚至会自己幻想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她的命运和我比起来是多么的不同。我的脑子就像是在过电般地想象,把这样一个模糊的虚拟人物正常化,让她经历种种。有时候,甚至写在草稿纸上,写着写着又停下来把纸撕掉。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象中的这个人物将要走到哪里,就像现实中的我该往哪走。曾经,因为同桌偷偷看了我日记本上写的诗,他夸赞我写得好,我把这种夸赞当作嘲讽,愤怒地把日记本丢出窗外。
他替我捡回来,小心翼翼地还给我。我喜欢写文字的秘密就这样被人发现,这就像是扯掉了我身上的仅存的遮羞布一样。我觉得他是在羞辱我,我更加愤怒地把本子撕碎再次丢掉。从此,再也不写课堂以外的文字。
我把所有课外无关的写作视作洪水猛兽,我把自己喜欢的文字关了起来,同时也关上了自己的心。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
我的体内好像突然萌生出一种力量,我想和过去告别,我想活得轻松些。我又开始接近文字,只是我小心地隐藏着。
偶尔在QQ空间写个说说,或者是写篇日记,然后有些锁起来,有些对外,有些又会删掉。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些,却又不敢承认。
也许,还是小时候写日记和文字有了牵连吧!冥冥之中,有种力量牵引着我再次走近它。这时有人在我空间看到我的文字,会赞美我的文笔好,我由不相信到慢慢接受,但我始终还是和文字若即若离的。
03 兜兜转转,我从未和文字分开过
后来,大学的生活白驹过隙,我很快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可能正是这份工作吧,让我和文字又重逢。
初入职场的我,处处艰难,不懂职场的规则,常常被直属领导劈头盖脸的训斥。同事对我报以同情,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当然明白他们的好心,可很多东西还是需要我自己解决的。
在我领导一次又一次说我不会策划、连新闻的基本语句都弄错后,我的确是被深深打击到。我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可以,但我也需要宣泄口,我需要自我激励。
我把每天的工作写在日记里,记录自己点点滴滴的工作和感受。我给了自己一个目标,我希望工作日记能见证我的成长。
也许是因为每天的动笔写日记吧,真的在帮我一点一点的进步,我每个月的实习总结都能得到老总的好评与高分。以至于我在所有实习生中以排名第一的成绩,继续留在营销策划岗位。
在这个岗位上,我的工作内容无非就是做营销全案。这其中也包括写公司外网新闻、文案和推广等。你看我,自以为把文字丢到脑后就不会再有瓜葛了,可我的工作内容哪能离开文字呢?
公司里每一次做营销活动策划,都由我主导全流程,从文案到外部软文推广,都是从我笔记尖淌出的文字。我甚至在公司组织的一次中秋文案比赛中,获得三等奖,这让我感受到了文字的魅力。
我离开这家公司前,我写了一封将近2000字的辞职信,把自己也把领导感动得稀里哗啦。那一刻,我知道我离不开文字,但我也还没找到合适的渠道安放它。
我带着文字开始颠沛流离,人生又一次陷入低谷。
我没了工作,一胎还没搞明白,又意外怀上二胎,婆媳矛盾在我这里上演。没有人指责我,我却变得歇斯底里。
日渐隆起的肚子,让我担心日后无人照顾孩子。爷爷瘫痪在床,父亲从一开始的孝子变成每天骂骂咧咧的老男人,我却无能为力去改变。经济上的捉襟见肘,还有老公和稀泥的态度,让我越来越沉闷。
我不想和任何熟识的朋友说话,白天我能礼貌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可我却一个人常常在黑夜里放声大哭。我恨自己,讨厌自己,我觉得自己的婚姻糟透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很陌生。我突然想起怀大宝时写的孕期日记,我应该可以试着以日记的形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是的,文字又成了我的宣泄出口,我通过文字一点一点的修正自己。直到自己一页一页地翻看自己笔下写过的文字,我发现我并不快乐,也不喜欢这样的文字。我试着写别的,自娱自乐已经让我很满足。
救赎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对我来说,文字始终是在我危难困苦时刻的第一选择。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知道我和文字断不开了。人生中的很多关口,都是靠文字指引着我向前的。哪怕是我的宣泄还是我的快乐,它都无处不在。
这时候,我开始真正思考,文字对于我来说是什么,那就是被我忽略的热爱。就像有情人兜兜转转后,我还是选择正视它,抓住它。
从这一刻起,我真正把文字当作我的朋友,我真正尝试着去用文字表达每一个感受,每一个瞬间。一字一句,串成一段话,组成一篇文章。
我慢慢地写,期间也有过关于写作方向的迷糊,但我再也没想过放手。我接受大家对我文字的认可,也感谢大家对我文字的指正。
这一路走来,我通过文字重新获得高薪进入职场的机会。我利用碎片化时间写作,积累了50万字,目前写作方向越来越清晰。
和真正热爱文字的人比起来,我根本算不得什么成绩。但我知道,是文字在我人生的路上,拉了我一把又一把。是文字让我重拾信心,给我浇筑了一道能量圈,让我结识有缘人。
成悦老师,指引我走出混乱迷茫的困局;李姨,因为喜欢我的文字对我多加赞赏;齐帆齐老师,让我看到热爱文字的力量;孙老师,用微笑感染我持续行动……
未来的路还很长,好在我已经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好在我已经确定了自己对文字的态度。余生和文字作伴,生命不息,写作不停,好好呵护笔下写的每一个字。
后记
这是我和文字从小到大的历程,更像是我个人的回忆录。直到今天,我才能坦然面对文字,面对自己的内心。借齐帆齐年中征文活动的机会,我把自己将近30年的过往重新梳理一遍。和文字结识很早,但我一直没有好好珍惜这份缘分。就像错位的爱情,兜兜转转后我还是选择忠于内心,热爱文字。
22年年度营第51篇,4194字,累计118738字
齐帆齐2021年9月年度写作品牌IP特训营第128篇,4194字数,共累计310218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