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而已，杀便杀了。”
“不过是一懵懂小妖，何必如此。”
“师兄此言差矣，我等修道之人，除魔卫道，乃是正理。妖便是妖，便是今日不伤人，又岂知来日不存害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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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时至今日，师兄莫非反倒舍不得杀我了。”阵法中，少年眼角微微上扬，嘴角一挑，带出三分嘲弄：“既然师兄舍不得，那师弟便改日再来与师兄叙旧。”
“扶珅道友，莫要被这妖物迷惑，这阵法古怪，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我一人，足以。”黑发道人手执一柄青锋剑，停顿片刻，回到：“多谢道友好意，但此妖既曾与我同出一门，自当由我，亲手斩杀。”
少年双目微睁，仿佛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话语，又好像是心中隐隐的不安有了昭示，面上不免带出了两分，冷笑道：“师兄当年连个花妖都不忍下手，没想到如今，竟也有了这般气势”。
黑发道人不语，只跨步上前，剑锋一送，几道无形剑气直化作几缕惊鸿，向阵眼四方而去。少年似是终于接受了这一局面，只漠然看曾经最亲密的师兄，毁了他最后的阵法依仗，不，何止是阵法，他原是要亲手杀了他的。
“浩浩天道，巍巍天罡，邪魔外道，死不足惜。妖便是妖，莫说你如今脚下皆是尸山血海，便是素日不伤人，来日也未必不存害人之心。”一字一顿，仿佛惊雷炸裂，清晰地传到了现场每个人的耳边。
少年却只觉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初下山的那一刻。狠狠地一闭眼，不一样了，再不一样了。
再睁眼，双目已是一片赤红，紧紧盯着黑发道人的身影，也不言语，双手翻动，十指成爪，竟是舍了一身法术，飞身攻去。
周遭的正派修士只觉剑光一卷，那少年已散了神魂，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眼见是不能活了，心中不觉一轻，仿佛没了大山压制。再回想起来，又难免觉得黑发道人无情，从小长大的师弟，说杀也就杀了，但各自面上却是神色一凛，交口称赞道：“道友能明辨是非，不为那妖物所蛊惑，可见道心坚定，堪称我正道楷模。”
黑发道人脸上无悲无喜，只还剑入鞘，垂眸道：“此妖既已伏诛，晚辈尚需回禀师门，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众人言语，略一施礼后，便御剑直往西方而去。众人一愣，倒也没有一二挽留之意，只各自心思百转，暗暗思忖此事之后局势变化，竟也没了在此地盘桓之心。
风拂衣角，原本早已御剑远去的黑发道人竟不知何时又折返了来，只见那银白的青锋剑上此时正缠绕着一丝血红，而原本倒卧着少年尸身的地方却隐隐有青光闪过，黑发道人张了张嘴，终究只是一叹。
…… ……
“你不死，他们便不会走。倒不如，似如今这般，你我，便就此别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