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丽江来泸沽湖,不仅是为了景,更多是为了女儿国。
我是个见识匮乏的人,没到泸沽湖前,我甚至连杨二车娜姆是谁都不知道,摩梭族、女儿国、女神山、泸沽湖、走婚、阿夏、阿柱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词语。
为了长见识,弥补先天的愚钝,我去了一趟女儿国。
女儿国在泸沽湖,开车的杨师傅说我们得爬四个山头才能从丽江开到泸沽湖,等十八弯开通后就不需要这么久了。
言毕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后头的路上,我像一块煎饼,车子就是那一口锅,把我颠上、接住、再颠上。我们车上有对夫妻是一路晕着过去的,下车时脸色白刷刷一片。
弯道太多,睡不着,干脆和杨师傅闲聊了起来。
谈话间,我对摩梭族有了个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神秘而又有趣的族群。
女儿国里居住的是摩梭族,之所以被称呼为女儿国并不是因为只有女儿家,而是因为那里仍保留着母权制家庭形式,亦是中国唯一仍存在的母系氏族社会,子女从母居,血统世系按母系计算。
此外,女儿国实行“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制度。
我听得正起劲,师傅卖了个关子不肯再说,只言到了那儿我自会清楚。
车子终于开出了碎石路,眼前豁然开朗。
山与山之间的凹处居住着人家,一块块田地星罗棋布,像色泽不一的绿色补丁在山脚下拼缝一方怡然自得的小天地。
未到泸沽湖已见田野纵横,那世代居住于湖畔的女儿国又该是怎样一幅无世无争的模样呢?
心中的期待悄然冒了出来,如田埂上的狗尾巴草轻轻拂过,有些微痒。
颠簸中捱到了目的地,寻了个客栈略微休整,下午四五点我们驱车拜访女儿国,去摩梭族家中做客。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这里的原著居民,皆是女性。
色彩鲜艳的服装,上绣花样图案,彩色的腰带,斜跨一个充满民族风的小包,头发上插着一把银梳子。
摩梭人皆爱戴银,银释放的银离子对身体有益,所以他们打小期银饰不离身。而他们亦擅长打银,在这里能找到世界上纯度最高的银,俗称“雪花银”。
接待的摩梭族女子让我们喊她阿妹。
阿妹介绍说摩梭族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被称为“祖母屋”(“祖母”在摩梭语里有“大”的意思,所以又译为“家屋”)。
老祖母是家族中的掌权者,居住于独立的祖母房。成年女性居住于二楼,称为花楼,其兄弟与舅舅则居住于一楼。
祖母屋里有两根大大的柱子,分别为“女柱”和“男柱”,女柱和男柱必须出自同一棵树,女柱为根,男柱为干,象征“女本男末”。
屋中有一个“火塘”,火塘的火代表家族的命脉,因此不能熄灭 。每天进食前,阿妹的祖母会先摆些食物在火塘前供给神明,家中所有重要仪式和聚会也都在火塘前进行。
一路上,已经听过太多摩梭族的传闻,其中最神秘与浪漫的莫过于走婚。
与大多数人一样,或多或少觉得走婚带着旖旎的色彩,甚至会联想到419。
跟着阿妹去她家,蹲坐在彩色小圆凳听她讲解的时候,我这才算领略到女儿国走婚的独特。
男性称女情人为“阿夏”,女性称男情人为“阿注”。
走婚是以相当稳定的感情为基础,基本都是青梅竹马,最少也是三年相识三年相处,即六年。
阿妹说这句话时,神情是严肃的,这与她一路上笑脸盈盈的表情甚是不同。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没有实质的婚姻,但有永远的爱情。
也许用这句话来形容走婚再恰当不过了。
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没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
不存在离婚、寡妇、子女无人抚养,更不存在财产继承等问题。
摩梭人的走婚夜合晨离,他们自有一套属于他们的性爱观念与道德标准。
男人、女人各住各的家,你不靠我养,我不靠你活,撇开了世俗之物的影响与干扰,感情成为了走婚的唯一要素——干净、纯粹。
摩梭的男女13岁成年养家,孩子由母亲扶养,长大后做为祖母家的劳动力,父亲不需要扶养孩子,以后也不用孩子来赡养。
初听,觉得女方是吃亏的,也觉得男方未免有些冷情,但仔细想来,这很公平。
篝火晚会上,我看见几个女儿国的孩子绕在男性的膝边玩耍,不清楚是父亲还是舅舅,可是印在火把里的笑容,温暖而明媚,可以感觉得出他们彼此间一点都不陌生。
其实,摩梭的母系社会并不怪异,与我们父系社会同理,孩子跟谁姓罢了。
在篝火晚会上,如果男女互通了心意,那往后是要进行走婚的。
走婚有三宝:松籽、弯刀和毡帽。
松籽是为了对付阿夏家的柴狗,当狗闻到陌生男人的气味会狂叫,阿柱把沾有自己口水或气味的松籽扔过去,狗熟悉了阿柱的气味,下一次便不会再叫了。
弯刀是阿柱用来爬阿夏家的花楼时使用的,阿夏家的花楼都是圆木,徒手很难攀爬,用了弯刀一切都不在话下。
帽子则是进入阿夏的花房前挂在门外的,看到门口有帽子,便知道阿柱已在该花房里面了,提醒旁人勿去打扰。
女儿国的走婚不是419。
这一趟泸沽湖没白来,至少让我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摩梭族。
如今,泸沽湖的飞机通了,十八弯的路也通了,日后会越来越方便。但愿游客日益增多的同时,这里的文化仍旧能传承下去。